27.一人,我饮酒醉
生物突然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通常都需要一个过程。
就好比戒烟,会有一个戒断反应,在这个戒断期间会有各种生理和心理的反应,而且是不自觉的,自己无法控制的,例如不停流鼻涕,睡不好觉,胃口大开,看到别人抽烟很羡慕,看到烟屁股想去捡,等等。
这说明每个生物,对自己的习性都有极其强大的惯性,如果刹不住车,可能就会翻车。
那些积年累月的坏习惯,要改起来确实很考验人的心智,嗯,也很考验妖的。
所以,老野失踪的这十来天里面,我首次尝到了的戒断反应的痛苦。
原来,烤烧烤真的是一个体力活。
以前有老野在的时候,他起码分担了一大半的工作,而我也习惯了这一点。
现在这老小子突然跑路了,全部工作都得由我来,那感觉,真的比戒烟还惨。
刚开始的几天我体力还能保持下来,可是后来的几天,就有点mmp了。
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
每个人都要有一个独立的过程。
以前习惯了父母如何如何的,在独立的过程中总会回想起来,然后作出对比。
如果不是因为个性解放的需求实在是过于强烈,父母的唠叨杀伤力对那个岁数的小年轻而言过于巨大,以及如果不独立出去连拉个异性回家为爱鼓掌都显得非常别扭的话,我相信绝大部分的人并不喜欢自己独立出去。
独立意味着责任,自己对自己全面的负责。
需要自己为自己的饮食起居做好所有的事情,而不再像从前,有父母无私地为我们做好大部分的事情,而我们只需要做好他们没有去做的那一小部分即可。
这其实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如果你想保持原先的生活质量和水平的话。
一旦没能保持下去,我们的生活质量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差,特别是卫生和饮食。
这个过程有点像断奶。
婴儿的时候对断奶这个事情百般抵触,再大一些就发现不断奶好丢脸啊一定要断,然后再大一些,比如二十多乃至更老,又老想着去玩奶吃奶——根本断不掉!
所以你可以想象,我从记事起,应该是1912年,至今,如果没记错的话是2017年,这么长的时间,一直在跟老野混。
烧烤摊的事情,我还真就只是一个打下手的和跑堂的。
顶多他让我练过怎么控制火候,放料什么的。
真正做起来,我确实有差距。
最近外卖平台上的好评率开始往下走就是最好的说明。
更让我惆怅的是,老野跑路之后,城管开始来了。
我都不知道之前他是怎么搞定这些宇宙第一战力集团的人的!
现在这些家伙隔三差五来这里跟我唠嗑,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让我赶紧走,要不就找一个门面,不能再做这种流动摊点,不然过了这个月,也就是年前,就得把我弄了。
“看看!看看!这些流动摊贩,啧啧,多惨啊!”那群人里面有个小胖,成天没事拿个ipad放视频给我看,里面都是些他们炫耀武力的画面,让我看的肝儿颤,老野还说我是什么T0梯队的,我自觉在他们面前半招都走不过就得跪。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怀念老野。
以至于下摊之后,进货之前,我都会自己先喝上点。
今天也是一样,收拾好所有东西,我斜靠在三轮车边上,拿着一听啤酒,这是今晚的第十几还是几十听,我不太记得了。
眼前是萧瑟的夜半街道,早已空无一人,路灯孤独地照着,偶尔一两汽车驶过,打碎了影影绰绰的画面。
耳朵里传来了熟悉的歌曲声。
“一人,我饮酒醉!
错把佳人成双对!
两眼,是独相随!
我只求他,日日日日日日日日日日!
早点归啊……”
28.生存研讨会
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一个道理。
我们这种边缘生物,不要和国家机器对着干。哪怕你是曼哈顿博士或者哨兵这种级别的存在,面对国家机器的时候,也可能会被正义联盟或者妇联打得找不着北,又或者被DC or Marvel这种存在直接给删掉。
当然,老野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DC和Marvel是什么鬼。
就好像现在我把城管给我最后通牒这个事情简单地告诉胖子、伟光正他们时,他们脸上的那种迷茫和失措。
“你的意思是,再过五天你这儿就不摆摊了?”胖子皱着眉头。
“居然有人来撵你?他们脑子瓦特了么!”伟光正们很是义愤填膺。
噢,这里插一下。伟光正带领的那一帮家伙回来了。
早两天回来的,具体什么情况我没问,也不敢问,免得回头警察来找我录口供,问出点什么来,连我一起怀疑那就惨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不过看他们出手阔绰的样子,看来欠款是追回来了,或许还不单单是欠款,可能还有赎金之类的。
“你不摆摊,那你岂不是要饿死?”这群人里面居然只有巨灵神是个正常的脑子,想到了正常人才会关注的点。
“所以我才来跟你们商量啊诸位。假如某一天,这是一个假设哈,有这么一群你们也惹不起的人,现在要来让我把摊子给挪了,起码得在过年前给挪了,十二月三十一日是最后期限,过了那一天,我怕我就尸骨无存了,你们说,怎么办?我不摆摊了,那我还能干些什么呢?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哈,都特么给我打起精神来,好不容易把人都聚齐了,多少得商讨出个方案来!”
这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难说清楚。
前几个月,是我眼前这群家伙腆着脸来找我,跟我套近乎。
而今,就在老野跑路之后,轮到我拉下脸来求他们了。
难得的,除了小白龙已经出海call不回来,悟空和八戒在三国交界的某个三角地带陷入当地民间武装的火拼暂时联络不上之外,这一帮子神神佛佛的,能来的都来了。
还好今天气温回升很多,不再是前几天冷风呼呼的感觉,说不得今年又是一个暖冬啊,连带春节估计也不会太冷了。
坐正中的是老君,旁边是胖子,伟光正在第二排中间,身后一群农民工,里面巨灵神高出小半个身子非常扎眼。
二桨也就是悟净在我边上帮我烤东西,而我一边翻着手里的竹签,一边叼着烟问面前这一群人。
听到我的话,他们首先表示的是震惊和愤怒。
“什么?我们都惹不起?”
“开玩笑!什么人那么牛叉?”
“你让他们来!我巨灵神一个就把他们收拾了!”
“你这个假设太没有意义了,不存的!”
“不是我说,要不是我们选择避世,我们早就姓赵了!”
……
如此这般,一下子场面就热烈起来了,群情激愤。
都是人才,完全抓不住我话里的重点。
“咳咳,城管来叫我搬的。”我平静地说出这一句话。
犹如寒风过境万物枯,又像是暴风来临万物静,霎时间都人再讲话,更不提叫嚣了。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早几年还流行黑城管,各种黑,黑出天际那种。现在已经没什么负面报道了,偶尔才会冒出一些张扬城管队伍战斗力的视频,例如几十个人围殴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什么的。
当然,这里面肯定是有不实报道的,比如被围殴的其实应该是scp基金会收容失败的危险未知物种,如果换别的队伍来,恐怕一个照面就被全灭了,都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和损失,更何况那都是闹市区,一不小心平民损失更严重,还会走漏消息。也只有城管队伍才能在没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下控制住对方。
但是这种事情不能公开啊,于是只好任由那些不良媒体借由这种事情抹黑我们正义的城管队伍。
不过,作为宇宙战力第一,他们肯定对此毫无波澜甚至还想来一碗黄焖鸡饭或者一手韭菜。
至于这个神秘的队伍的挑选标准,进入之后会经历怎样神奇的训练和经历,我们就无从得知了。
总而言之,在我微信上面有一个好友,就是城管。
我除了跟他在网吧开黑打过LOL之外,没有更多交集。不是我不想去了解,而是他除了在网吧,其它时候,都非常神秘。
而现在,我面前的这一批曾经由于世人的信仰而高高在上,现如今同样由于世人的遗忘而变得越来越边缘的家伙们,听到是这么一批人来让我滚蛋,立刻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在思考怎么帮我搞定这帮人,而是在想我最开始抛出的问题,如果不开烧烤摊,我还能去干嘛。
“你个扑街衰仔,没事惹城管?”老君差点跳起来,“还不快点跑路?等着被拉去卖给基金会啊?”
“我叼,我也不想的啊!现在重点不是这个好嘛!快帮我想办法!”我立刻怼回去。
“哎,我说咽气啊”
“啪!”
“哎哟!”胖子似乎忘记我现在手速有多快了,一边烤东西一边丢酒瓶对我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还是叫我小野吧。”我用脚把另一个酒瓶挪到我弯腰就能捡起来的地方。
“咳咳,小野,讲真,看在今天你能主动请我们来吃一顿的份上,我就直说了,你还是去取经吧。”胖子端着炒粉,一口口吃得爽得很。
然后他跑到街对面蹲着了——当他看到我的手摁到三尖刀刀柄的时候,很自觉地溜了。
“小野,来我们工地吧!”伟光正微笑着对我说。
我想了想,也不是不能去。但是面对这么一群肌肉凸起,魁梧粗壮的“兄贵”们,睡大通铺,住工棚,感受别样的男人之间的情谊,我怕我适应不了。
万一他们还会用肥皂来增进感情的话……嗯,不行不行,不能去。
看到我摇头,巨灵神又说:“不如你联系一下小白龙,他不是认识很多阿姨么?你可以靠她们为生啊。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干一行爱一行,以你的资质,肯定能成为鸭中之霸的。”
这话我都懒得接。
“诸位,我们认真一点吧,取经我是不会去的了,难道要我以后每天都去找你们蹭饭?让你们养着?”
这种涉及到切身利益以及自身生活完整性的威胁果然很有用,会场一下子就进入了热烈讨论,第一届街边生存研讨会,暨以后著名的塑料椅会议,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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