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包罗万象人物美人说
谢冰心的姐妹情(二):谢冰心与赵清阁

谢冰心的姐妹情(二):谢冰心与赵清阁

作者: 幽杨之落叶满天 | 来源:发表于2018-08-13 23:06 被阅读13次

    有人说,赵清阁是老舍的情人;又有人说,文革中的老舍是为她而死。

    赵清阁,1914年生于河南信阳城内一个封建官僚家庭。15岁初中毕业的赵清阁因受“五四”运动新思潮影响,为反对封建包办婚姻毅然出走开封。她16岁发表新诗处女座自此踏上写作之路,19岁考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做二年级插班生,主修艺术科目并坚持写作。1934年,20岁的赵清阁见到鲁迅先生接受教诲。抗战爆发,赵清阁主编的《弹花》创刊,这是我国抗战后出现的第一个抗战文艺刊物。同月,她在武汉参加“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战协会”担任干事,第一次见到周恩来,并开始协助老舍工作。因战事紧张刊物无法印刷,她辗转来到重庆。赵清阁文静细腻才思过人,又有北方人爽朗率直的性格,她交友十分广泛,与郭沫若、阳翰笙、梁实秋、田汉、傅抱石、矛盾、臧克家、白薇、沉樱、洪深、谢冰莹等都有多年的交往,她曾拜白石老先生学画,是白石老人钟爱的女弟子。在重庆,她与老舍合作多幕话剧《桃李春风》获得巨大成功,同时她也结识了谢冰心,开始了她们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友情。

    年轻时代的赵清阁

    谢冰心如何来到重庆?1938年5月,宋美龄邀请社会各界著名人士在庐山召开妇女座谈会。邓颖超、史良、雷洁琼、吴贻芳、刘清扬等参加了这次会议。会议建议把“新生活运动妇女指导委员会”扩大改组为联合抗日的妇女工作机构。1940年,妇女指导委员会在重庆正式成立,蒋介石任会长,宋美龄任指导长,但文化事业组组长的人选一直空缺,宋美龄便想到了她在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学院的校友谢冰心。于是,正在云南昆明任教的谢冰心和吴文藻夫妇被宋美龄请到了重庆。他们的到来受到文化界朋友们的热烈欢迎,老舍组织茶话会,郭沫若、阳翰笙、田汉、张西曼、冯乃超等七十余人出席,出席聚会的还有中共领导人周恩来。后来,谢冰心在妇女指导委员会里还结识了来自延安的邓颖超。周恩来和邓颖超以他们精明能干朴素大方、和蔼可亲的行事作风给谢冰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谢冰心夫妇本是抱着为抗战事业做贡献的心情来到重庆,但这里阴阳虚实的复杂关系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更让他们心灰意冷,谢冰心干脆称病辞去了妇女指导委员会的工作。就在这一年,谢冰心与因拒绝参加国民党受到排挤而辞职的赵清阁相识。随后,谢冰心避开重庆市中心的喧嚣,搬到歌乐山上居住,将自己的住处取名为“潜庐”。

    赵清阁常来“潜庐”找冰心大姐喝茶聊天。窗外是曲折绵长的嘉陵江,橘灯朦胧,月华如水,两人秉灯长谈,挥手告别常常已是繁星满天。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曾说:同为女性就会心心相连。冰心“爱是一切”的主张,以及她宽厚慈爱纯朴乐观的性格深深打动了赵清阁,赵清阁向谢冰心敞开心扉,将自己心中的苦闷和情感波折向这位大姐倾诉。

    原来,自从赵清阁在武汉协助老舍工作伊始,她便被老舍生动诙谐充满神韵的文字所折服,她悉心照顾老舍,彼此已产生深厚的情谊。在重庆,他们联手创作颂扬教师的四幕话剧《桃李春风》,获得国民政府教育部优秀奖。其实,赵清阁写戏剧先于老舍,获得这个奖励多多少少是老舍受益于赵清阁。那年,老舍40岁出头,赵清阁与老舍相差15岁,两人深深的眷恋已成为当时文坛未曾公开的秘密。可老舍毕竟是有家室的男人,紧接着,他的妻子带着孩子来到重庆与老舍团聚。那个时代,妻离子散骨肉分离的惨剧太过平常,但这个团聚却令赵清阁陷入终日的苦闷与纠结之中。

    冰心大姐呢,她是一位对婚姻爱情观念极其传统的女性,她对赵清阁怎么看?

    现实生活中的谢冰心对女性始终抱有特殊的情感——少年时就读贝满女中的经历,以及后来游历各国接受的西方女性主义思想,使谢冰心对女性的理解有了更高的境界,她在“潜庐”撰写的《关于女人》系列散文中曾写道:“世界上若没有女人,至少要失去十分之五的‘真’、十分之六的‘善’、十分之七的‘美’”。这部散文集将西方女性主义与中国本土文化结合后,对当时社会男性中心文化进行了批判,并提倡双性和谐,实现男女地位的真正平等。在情感问题上,冰心坚持保守的观点——谈恋爱随缘不随性,交男友随心不随便;一旦结婚,夫妻彼此对情感的忠贞以及共同分担家庭的责任就要成为一个有家之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然而最终,冰心大姐选择理解和同情赵清阁——这位体弱多病、孤苦自强而又情感专一的文坛小妹,她的情感纯洁且真挚,她天生有股男儿气的刚强,她宁愿自己受再多的苦也不愿委曲求全。情感的交融勾勒出姐妹情深的画面,赵清阁信任谢冰心,冰心同情赵清阁。

    冰心曾写道:“1943年,重庆的一个阴冷的夜,我们(谢冰心和赵清阁)谈起《红楼梦》……”在赵清阁情绪低落的时候,谢冰心鼓励她将《红楼梦》改编为话剧。时间就是这样凑巧,谢冰心建议赵清阁将《红楼梦》改编为话剧是1943年的事,恰恰是又过43年后的1986年6月,我国举办《红楼梦》国际研讨会和“红楼梦艺术节”,在国际国内众多红学家中,72岁的赵清阁获得《红楼梦》话剧改编荣誉奖。她热忱地邀请冰心大姐为自己的《红楼梦》话剧剧本撰写序言,可见,那份幽远而亲密的情谊始终藏在赵清阁心底,不曾忘怀。

    谢冰心与赵清阁的联络甚密,《谢冰心书信全集》收录了她写给赵清阁的61封信件,其中从1944年-1948年的信件就有43封之多。在这些信件中,有寒来暑往的关切问候,有女人之间柴米油盐的细碎家常,更有周到细腻的热心开导,阅读这些信件,可深刻体会两位文坛姐妹相互关爱的真挚情感。

    给赵清阁的书信中,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文字:“听说你十号来赖家桥,千万路过一叙。”(44年11月7日);“我们总说同游北泉,不知如何用凑不到一起!你会骑马不?等春天我们从北碚骑马去。”(45年1月10日);“大家都是一样心理,(抗战)胜利到的太突然了,心理上不但不平静,而且反乱了。”(8月24日);“知道你病了,极为挂念,不知现在如何?”(10月16日);“你为何如此匆匆离去?民航机票弄到手否?”(10月22日);“得言极慰,知道你精神情绪均焕然一新,尤为高兴。希望你能把握这心境,好好地在回忆中写点抗战时代的东西。”(11月13日);“你不如回来,这边天气太好了,天天大太阳,怪不怪?”(46年3月4日);“我的侄子那天送他表妹上船,说看见你送老舍。老舍想来一定高兴得很,去换一换空气。”(3月16日);“相见近,你高兴不?”(47年5月14日);“你几时生日?到底是哪一天?每年到此时我都忘了,请从版税内取一百万,给你自己买一束花摆摆罢!”(6月1日);“你患贫血,最好打肝精,上海买药到底方便。”(10月17日);“螃蟹还未吃到,让你一说,倒怪馋的,明天我就去买……你也得勤打肝针,好吧?”(11月24日);“……其余二十一万,不知能不能或够不够给你自己买一瓶酸酒,几枝梅花,在除夕夜里,浇一浇块垒。”(48年2月4日)……

    锦心秀女赵清阁,自有其独到的修身与品质,她更对得起自己人生的信条。在重庆,那个男人与家小团聚的时候,赵清阁选择独自离开,并将自己的痛苦与失落写入剧本,从此孑然一身终生未嫁。新中国建立后,她与老舍各居一城,再无相见。文革中,老舍因其与赵清阁的纠缠惨被打压,为了让赵清阁不再受侮辱,老舍静静地走向了太平湖。老舍离世后,赵清阁每天“晨昏一炷香,遥祭三十年”。

    缘分使然,这43封信件都是赵清阁精心收藏下来的。1988年10月,赵清阁撰写了《友情的记录》,附录以上43封信并做注释。翌年5月,74岁的赵清阁来家里看望88岁高龄的谢冰心大姐,把她收藏的这些冰心亲笔信悉数回赠给冰心老人留念。

    两位文坛姐妹于1999年先后离世,结束了她们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姐妹情缘。2006年10月,赵清阁主编的《沧海往事——中国现代著名作家书信集锦》出版。她在冰心信件的后面做按语写道:“通过这些信看出建国前后两个时期,谢冰心经历了不少变化。有幸,有不幸,她都处之泰然。这是与她超逸的修养分不开的,我佩服她,我觉得她的一生,就是一篇优美的散文诗!”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谢冰心的姐妹情(二):谢冰心与赵清阁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vxbpbf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