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的老家毕竟是草木葱茏的时节,我从遥远的南方归来竟然在视觉上没有差异。我仿佛 把南国的绿带回了故乡:千嶂翠绿,瓜果飘香,玉米在出蔈,高粱在抽穗 ,蜜蜂在采花。恍惚间,我似乎依然置身于南方那个小岛。
但我确实回到了故乡,母亲稀薄的白发,家人殷殷的眼神,耳边熟悉的乡音,无不告诉我,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故乡。
可是,我的故乡为何如此寂静啊?
原来人声嘈杂的村子里现在只有七八个五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村子里的道路上终日不见一辆车经过,躺在院边的看家狗整天没有声音。
多年前暮色朦胧羊上圈之时,母羊与小羊羔在经历了半天分别之后,咩咩的叫声在村子的上空盘旋,大人们呼喊孩子回家的叫声飘满了饭菜的香味,狗也摇着尾巴欢迎每一个从田野里回家的人,如今这一切听不见了,看不见了。这是我的故乡吗?
但我的确是回到了故乡。“儿童相见不相识”的局面没有出现,那些面孔都是多年前的老面孔。
变化最大的大约是老大。老大喜欢喝几两,我照例提了酒瓶子去看望他,老大却只喝了一杯便昏昏欲睡。岁月好像抓住了他,身体再也没有了当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张狂。
侄子弃官归田之后,过得越来越通透了。踏踏实实地养了一群牛和羊,不再看别人的脸色做事了,身体上的毛病也没有了。感觉他比东晋大诗人陶渊明活得好,陶渊明不会种庄稼,侄子的庄稼绝不会出现“草盛豆苗稀”的情况。
快要八十岁的老姐夫握手有力,说话中气十足,浑身依然很有力量。见面之后先是泡茶,接着就打开酒柜让我随意挑,口气还是当年那样豪横。我也没有客气,挑了一瓶低度酒。我酒后睡一觉就没事了,他的岁数可不小了。低度酒的好处是大家都喝了不少,但都没有醉酒。
快要八十岁的老大姐腰腿痛是老毛病了,好在没有增添新毛病。她依然在关心地里的庄稼,在关心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在关心每一个人,在为所有人操心。
故乡啊,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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