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江湖是不会老的,而一些人,老了。
此刻的他,已然老去。
曾经的他,以世代祖传的“张家四十九枪”闻名天下;
如今的他,却只是个安分守己的平凡农夫。
岁月悠悠,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镖师、为军中立下过无数战功的头领,如今已有了满头的白发。
曾经提枪上马的刚劲双手,如今的用途,也只能用来举起种地的锄头,一下又一下地锄进冰冷坚硬的土地里,方能获取谋生的粮食。
这个江湖,寂寞如雪。
但它,却永远不会甘于寂寞……
第一章:他
夕阳下的黄昏,很美,却又蕴含了一丝凄凉。
一对衣着朴素的农民夫妇在家门前一起坐着,妻子将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丈夫看着妻子的眼神中,是无尽的爱意。
“喜子,”妻子望着落日的晚霞,她的脸上,是幸福的笑容,“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长地久的爱吗?”
“傻瓜,”丈夫将贴在妻子额头上的几缕秀发轻轻别正,“算命的说了,我能陪你活到九十九呢。”
“你说,这个孩子,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妻子轻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问道。
“无论是男孩女孩都一样,”丈夫抱住了妻子,“生男孩的话,我们爷儿俩保护你;生女儿的话,我保护你们娘儿俩。”
妻子笑了,丈夫也笑了。
两天后,他们却笑不起来了。
因为那天早晨,当地官员前来征收田税。
本朝的田税,原先只需缴纳收成的五分之一即可,若遇农荒,则无需缴纳。但在二十五年前,一切都变了,新天子喜武厌政,登基后,极少上朝理政,只好与朝中武人、民间武师切磋武艺,渐渐地,朝政便落入了民间口传的“四贼”手中……
原先需缴纳的五分之一收成,也激增到了三分之二……
如此苛刻的税收,即便富农也是连连叫苦不迭,何况贫农?
“喂!种地的,这个月的税钱你该交了吧?”一个肥头大耳,身披官衣的矮胖子手持马鞭,指着丈夫阴阳怪气地说道。
丈夫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地回道:“大人,实不相瞒,不是草民不交,而是这月以来天公不作美,没有下一滴雨水,田里的作物都旱死了,您看可否宽裕几天……”
“哼!”话音未落,矮胖子便一脚踹倒了他,挥起手中马鞭狠狠地甩在他身上,边甩边骂:“大胆刁民!竟敢如此欺瞒本官!着实可恨!你说你田中作物旱死,那本官且问你,你为何还要让妻子怀孕?分明是你这刁民乃偷奸耍滑之徒,但任凭你如何狡辩,这税钱你却分文不能少!”
“大人……”丈夫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他艰难说道:“草民所说,句句属实,望大人明察……”
“还敢狡辩!”矮胖子厌恶地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秽物,骂道:“今日本官还有其他要事在身,先不计较你这欺上瞒下的刁民,若五日之后,你还未缴齐税款,休怪本官铁面无情!”
说罢,矮胖子便翻身上马,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绝尘而去。
他没有看到的是,那个男人眼中,有一股火苗正在燃烧。
傍晚,丈夫回家了。
门前,他没有如实告诉妻子今日发生的事,只轻描淡写地说收租的官员体察民情,恩准他们家可以推迟些时日缴税,至于脸上的伤,则是磕头谢恩时太用力所致……
妻子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抱住了丈夫,感受着这个男人身上的炽热体温。
“哦对了,”妻子松开了手,“有个人来我们家,说是找你,现在在里面等着呢……”
丈夫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屋内。
妻子望着丈夫的背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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