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兴泰大厦

包头火车站周围，最高的建筑就是兴泰大厦。七年前我来到这里，它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尽管它有可能不到一百米高，但是在周围大部分都是六层楼的环绕下，依然显得鹤立鸡群。

从外观看，应该是投资人想在这里建设一个地标建筑，估计事与愿违，反正没有人知道这栋高高的建筑到底在干什么。我每天都要从它所在的这条路经过，很多的时候，都能看见几个漂亮的姑娘和帅气的小伙儿在招揽生意。若在平时，我看见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手里拿着传单，嘴里亲切地称呼着大哥大姐、叔叔阿姨时，会绕道而行，生怕自己的犀利，伤害到正在努力的年轻人。

不过，我终于没有逃脱他们的追捕，也许他们正在为终于把我擒获而开心。有一次因为心里有事，只顾低着头走路想事情，忘记了躲避，便被两个女孩子截住了。她们管我叫哥，我更正了一下，说，不是我要占她们便宜，她们的的确确应该管我叫叔叔。

看的出来，其中的一个女孩是刚刚接触这个推销行业，上来就是一顿祈求，让我帮帮忙。就算什么都不干，只要被她们拉进去，就算业绩。我本来是不相信这里的业务的，看着孩子祈求的眼睛，一口一个叔叔的叫着，一个劲儿地让我帮帮忙。尤其是其中一个矮个子女孩说了一句，今天她一个人也没有拉进去时，我这善良的心就软了，好吧！看大叔今天给你们上一课。

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小姑娘热情地帮我推开门，领着我来到前台，登记电话号码，说只要进来，走的时候就有礼物。小姑娘终于开张了，把我交给大堂经理后，笑嘻嘻地出去了。她一定是有了信心，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但愿还能多抓几个人，今天的业绩也一定会出色的。

接下来就是大堂经理的本事了，还可以，经过她简短的介绍，再加上几本资料，我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简单地说，就是卖房间，十几平米的房间，要价十五万，差不多一万元一平米。然后由他们负责，跟什么商务酒店合作，等于如果我买了这个楼的一个房间，他们负责经营，盈利了给我提成。

这里的住房很便宜的，新楼位置最好的，也就八千一平，位置差一点的，最便宜有三四千的。而且根本就没有客源，连门面只是开了一个门，南面的大门还封死了。种种迹象表明，完全有可能又是一个局。

自打来到这里，经常能听到类似的传说，某某健身房老板跑了，办的卡又凉了，就连洗车、理发办卡，几百元钱的事，也动不动就找不到人了。

尽管大堂经理给我讲了一个“美丽的故事”，一个投资就能挣钱的神话不断在我耳边响起。我还是很冷静的，见招拆招，给她指出了许多漏洞。在不断的交锋中，大堂经理实在没办法了，就把他们老板抬出来了。

开始觉得这个老板的名字好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就慢慢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大堂经理聊着。当她说到她的老板在内蒙所有的城市都有业务的时候，我先问了呼市，又问了鄂尔多斯，最后问了乌海。

终于知道这个老板是谁了，我笑着告诉大堂经理，说我就是乌海的，他们老板的业务，我特别清楚，然后告诉她，她的老板在乌海做了什么，并且还说出了当初在乌海他们老板合作伙伴的名字。

大堂经理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被我点破，眼神里有一丝惊慌，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等我告辞的时候，把一堆小礼品都让我拿上。都是什么呢？指甲刀、钥匙串、一瓶矿泉水、六包抽纸巾、几块抹布、一板停车时的电话号码数字。

拿回家把媳妇下了一跳，这是从市场上遇见打折了吗？我笑了笑，没有吭声。

去年我搬进新家，正好在兴泰大厦的侧后方，站在阳台上就能看见它的后面。尽管兴泰大厦现在门面光鲜，时而还在门口弄上点充气广告，还从最高处垂下来两个巨大的蜘蛛人。可它的后面却十分难看，一眼望去，死气沉沉。到了晚上，兴泰大厦周围的店铺餐馆霓虹闪烁，灯火通明，唯独它一片漆黑，一点灯光也没有，只是像一个巨大的猛兽，静静地矗立在人间。

有时候从它门前路过，大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有时候又像是恢复了活力，不断地有人出出进进。也许，等疫情过了以后，它就能真真正正地活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