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
回到家,映入眼帘的还是那棵大树。
从记事起,好像它就是这么高大威猛。
小时候我们在树下玩,大人们在树下乘凉,妇女们在树下纳鞋,这棵大树,仿佛成为了整个村落的中心广场。夏天的大树是最美的时候,它开着芳香的花,散着不平凡的气息。
大树下,是我们小时候最爱去的娱乐场所,我们在树下跳皮筋,斗牛,打画牌,滚铁环,夏天的傍晚在树下打蚊子。画面历历在目,思绪回到了从前。
大人们说,那是棵神树,保佑着我们所有的村民和家里的牲口。所以,我们格外的尊敬它。记忆中,从来没见过有人爬过那棵树,除了那一次。
夏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在树下玩耍,大树散发着蜜一样的香味,引来了好多的蜜蜂,小孩子调皮,开始追着蜜蜂跑,可想而知,我们的脸肿着大包回到了家中。家里的老人来到树下,商量着怎么解决。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树上有个大的蜂巢,只不过,没人想去摘掉它。大人们商量了很久,叫来了村里最年长老人,老人说那是我们的神树,寄居在树上的蜂巢是神的香味来源,不能摘除。村长站在村口,抽了几袋烟,叫大人们都散去了。傍晚,父亲很早就被叫去开会,8点来钟,父亲悄悄的进门,拿着镰刀和手电就往出走,母亲一问就知道怎么回事,好奇的我也追了出去。村长带着村里几个精壮的男人已经上了大树,他们带着烟熏,打着手电,用长棍子和镰刀,没有半个小时就把蜂巢清理了下来。
第二天,我们照例在树下玩耍,只是我知道,没有成群的蜜蜂飞过,再不会扎着我们这些宝贝孩子。村里的老人也好奇,为什么蜜蜂就搬家了呢。而这个秘密一直保守了很久很久。
记忆中大树根基有个很大的树洞,老人们都说,神仙就住在里面。我们几个好奇,而且人小胆子大,老是偷偷的往树洞里扔东西,我扔个砖头,他扔块破布,反正扔什么的都有,可能是也有所忌惮的原因,始终也没见识到树洞到底有多深,这前前后后多少年,也没见树洞被填满。
走近大树,看到了大树上的福字和发白的红绳。应该是很多年前人们纪念大树,祈求大树保佑留下的祭品。而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大树已没有当年的香火,没有了当年的热闹。村里的年轻人都向往着城市,留守的老人和孩子也鲜有再去这片我们当年的文化娱乐中心。
夜已静,和堂弟绕着村庄转了一圈,五分钟就回到了起点,我惊叹当年我认为如此之大的避身之所如此渺小。看着寥寥的灯光,微弱的散发着凄凉。忧伤的情绪涌上心头。去年我还信誓旦旦你的和母亲讲到,家里的老房子一定要翻新,那是我们的根,转眼之间,我发现我是如此的单纯。因为,农村渐渐消失,村里没有年轻人,没有香火传承,只有留守的老人。待到那些老人百年之后,这些村子,就真的消失了。
我拉着母亲的手,叹息道,老房子留着,但是我们只是留个念想,和我到城里去吧,这个村子已经不是当年的村子,没有了生活的气息,有的只是等待死亡的气息。母亲说,你说的不对,你父亲还在这,祖先还在这,在我们那个年代一起长起来的那些小伙伴还在。我说,有几个。母亲不做声。我知道,她不愿离开这个村子,不是不向往美好的生活,而是她觉得在这个村子的生活,就是她向往的。
大树静静的躺在同这一片土壤,它照样养育着,庇护着,保佑着我们的村里人,而且我们也愿意相信,这就是我们的祖先,我们的根,它扎根这片土壤里,千年万年不腐朽。
看着大树,我感慨万千,它就是我们的根,我们都是有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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