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有一友问余:“今人视何物为最珍,终日随身,昼夜不去。”答曰:“空气。”曰:“非也。”又以数物答之,皆否。忙问:“此物者何?”对曰:“手机。”初觉荒唐,以其身外之物,不供饮食,又非金玉,何以不能去?退后一思,为之绝倒。
吾尝舍手机而读书,只一日,则信息充盈,推送满屏,期间来电数个,皆未通。来电者为班主任,急忙回复,方知大事已误,得一顿臭骂。于是喟然而叹:手机者,吾妇也,远则生怨,不可一日不亲。
江南,手机之名也,以其壁纸为江南春景图一幅,故以江南名之。江南通体洁白,色若浮天之云,开机视之,则满屏素淡,水墨风致,令人心怡。购得至今,已近三载,日日与之嬉,不能去手,视其为挚友。舍而另行别事,不多时,则遑遑不安,必回奔,捧江南至身侧,心始定,别事得继。
余喜宅,常默坐书轩,不通人事,“大类女郎也”。时序交替,世事推移,若非江南,一概不知。想来桃源中人,与余仅隔一手机。
江南于余,可谓重矣!故爱惜有加,不使其损,然天意弄人,福祸难测。一日江南跌于地,首尾翻腾,三圈乃止,碎碴横飞,满屏碎裂。余不忍弃,费数百金,使人修复。后又扑,余又修,如此往复,不下三回。其背于今仍有碎纹,购一壳套包之,勿使之显,旁人观之,不见其疵。余爱且珍江南若此也。
杨先生有云:“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江南劳役三年,命途多舛,反应渐缓,性能日降,其患病多处,以电池为甚。充电一夜,用之不能过半刻,有时滑屏解锁,则骤然关机。此后电源不能离江南分毫,需充电终日,昼夜相继,方不“黑脸”。江南命寿将尽矣!
余视江南为益友,见其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怅然不能自胜,唯有留其生气一丝,藏之锦盒,时常拂拭,勿使蒙尘。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