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清晨,阳光在大树浓密的枝叶间隙中穿行,化作无数细碎闪亮的金子,落在我的后背,温暖而惬意。又是一年秋风起,久违的它,为我带来几片落叶,轻飘飘,摇晃晃地在我的头顶舞蹈,就像似曾相识的故人。
这时候的秋风,带着些许温暖和喜悦,夹杂着一丝丝凉意,轻抚着悠闲自在的我,舒适和爽快,让我改变了行走的路线,一头扎进树丛中的小路,享受着最美好的初秋清晨时光。
看见它的时候,它也才看见我。从它惊慌失措的眼神里,我看出充满了恐惧。即便我停下了脚步,距离它还有七八米之遥,可它还是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小脑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还扭过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右爪抬起来,就像没有地方放了一样,悬在空中,恰似无处安放的灵魂。
这是一只花狸猫,我大概闯进了它的势力范围,或者说,我无意之中,闯进了它幸福的家园。美丽的纹路,映衬着那双神奇的眼睛,小心翼翼的举止,证明了我的猜想。它们在这里太久了,已经失去了动物原有的本性,它甚至都没有朝我呲牙,更别提发出威胁的怒吼了。
我又朝它的后面看了看,确定它是孤单一个,没有同伴。流浪猫跟流浪狗有很大不同,猫儿不喜欢群居,更不喜欢呼朋引伴,它们有它们的生活准则。我想,它之所以穿过小区的大门,一定是在那边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反正到处都是爱心人士捐赠的猫粮狗食,无非就是换个环境而已。
其实,在我的内心里,更喜欢这些小小的精灵能够有一点点威胁性。比如,为了宣示主权,黑狗看见我来了,总是会勇敢地叫几声,甚至可以发出即将要发起攻击的沉闷的低吼声。猫咪比狗狗要高傲许多,比狗狗更独立,那种漠视我的存在的眼神,总是让我对它们肃然起敬。
可是,眼前的狸花猫却没有那样无视我。此刻的它如临大敌,频频回头,一定是在选择逃走的路线,尽管它还不能确定我的意图,自我保护的意识,却出奇的强烈。
它的右爪终于放下来了,但是左爪却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是我挡住了它的去路?好吧,我踏着一尺多高的青草,往旁边走了几步,想给它让出路来。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亦动。花狸猫并没有向前或者向后,而是朝着与我相反的方向移动了两步,并发出了疑问似的,非常轻微的一声轻叫。它大概错判了我的意图,认为我会迂回作战。我有些后悔移动了,对于这样小心谨慎的猫咪,一动不动才是上上策。
既然如此,我索性跨越了绿植,从一条极窄的缝隙里走了出去,来到人行道上,这里有供行人休息的长椅。坐下来,掏出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一口,缓缓地吐出烟雾,侧着身,歪着头,从草丛的间隙里看着这只花狸猫。
花狸猫的几声喵了个喵,我仿佛听见有人在说:“妈的,原来是个过路的妖怪,吓了老子一跳。”
这下完全打消了疑虑,花狸猫可以大胆地前进了。不过,那双机警的玉石眼睛,还是一刻都没有从我身上移走,尽管它稳健地通过了危险地带。一个清晨骑行的年轻人,速度飞快地从我身边窜过。车载音乐强烈的旋律,却使花狸猫受到了惊吓。喵地一声便钻进草丛不见了。
这里的猫儿狗儿与我住的小区里的猫儿狗儿不一样,它们的防备之心更甚。
我并不会在意它们这样防备路人,是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充满了危险。谁也无权指责那些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你不知道它经历过什么,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过来的。正如我这样的人,思想上是流氓,生活中是好男人,熟人面前不要脸,外人面前雅致收敛,看似百毒不侵,其实只是一个女人曾经要了我半条命。我自认为很强大,很坚强,可还是生活在剃刀边缘,还是经常被伤害。
弱小的猫儿狗儿就更不用说了,它们也想过着奢华的生活,一日三餐有人喂,还有人贱贱地叫他们儿子或者女儿,或者乖宝贝。可它们是被人类抛弃的,从它们那谨小慎微的行动上就可以判断出,曾经差点丢掉了性命。不这样是不行的,一旦大意了,那可就不是半条命的事了。
隐藏在草丛中的精灵,命运似乎跟我没有多大区别,躲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在初秋的清晨,享受着带着光的那些人的安慰,还有阳光微风带来的,那难以名状的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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