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那个男人说着,华丽的黑色中山装,让他与这简陋的小木屋显得格格不入。
“谢谢差大哥”,苏洪憨憨的笑着,他还想再去看看她。
一九一九年的上海是一座繁华之地。富丽堂皇之下也有不少每天为生计,打拼奔波的贫苦人。苏洪今天有些不同,他穿着一套别致的男士西装,手上拿着一束红色的蔷薇。苏洪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黄包车下是烈日的洗礼,车夫累的汗流浃背,却只拿到一点车钱。城市里的小人物大多数只得两餐温饱。苏洪笑了下,心想,以后再也不用过这种日子了。
阳光渐渐黯淡下来,晚霞渲染了整片天空,霓虹灯一个个亮起,上海的夜生活即将开始。苏洪伫立在百乐门前,他的背影有些落寞。她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不会难过吧。苏洪苦笑,又握紧了那束红色的蔷薇。
穿过大堂,直奔后台化妆间。他看到了她。她的化妆台上除了那些红粉的胭脂盒,还摆着一瓶洋酒。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支女士香烟,烟灰缸里装满了烟头。她微微颤抖着,棕红色的熏眼妆已经晕染开来,身上的酒气掩盖了脂粉香,一双杏眼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是什么让一个百乐门的头牌花旦变成这样?
“你妆都哭花了。”一个妖艳的女人说着,“这就是上海,有权有势就能作威作福,那种低下的劳工,被打死冤死的不计其数。”
是啊,那些流氓打手无情的甩着铁棍,乱棍下的他,现在身上还隐隐作痛。
“蔷薇快点,你要上台啦!”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她一袭红色长裙,站了起来,抹掉脸上的泪痕,向外走去。
苏洪看着她,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放在心里。
所有的女人都出去表演了。苏洪目送她远去,现在只剩下他在化妆间。
苏洪回忆着曾经,自己住在破旧的小木屋,被那些流氓欺压也无处申诉。他这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与她相守终生,再生个胖娃娃,开间小吃店,平平淡淡的过完此生。只可惜,身份地位的不同,岂能让他们长相厮守。天下再大,也无他容身之地。
“时辰已到,该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将他拉出回忆,黑色的中山装在油灯下越来越诡异。
“是啊,该走了。”苏洪说着,已经见到了她,现在,了无牵挂。
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还会再见。
幽静的小路通往未知的前方,细微的灯火照亮来世的路旁。血红的花海是彼岸的忧伤,再一次,我们天各一方。
她静静地注视着那块木牌。木牌旁插着他最爱的蔷薇,血红的,代表了永久的思念。下一次,我们还会再见。
几个硕大的字,提醒着她:
苏洪,逝于一九一九年八月初八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