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飞蛾扑火?因为飞蛾有趋光性。
非但飞蛾,人也有趋光性。对人来说,未来就是光。为了未来而努力奋斗拼搏成长,就是典型的趋光行为。
所以,趋光性本身是一个具有积极意义的特性。但人这种生物比较复杂,人类的行为逻辑,并不因初始目的而纯粹。
我特别“佩服”一种人。
他们或许出身于幽微,却是天生的趋光者。仿佛这世界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向光源靠拢。
他们的触角对“光”的感知特别灵敏,或者叫做光源探测器也不过份,因为他还善于发现一般人忽略的光亮。
他们身上的这种趋光性,顽强得让人惊叹。
当然,我说的光亮文章开头就解释过——不是“一种处于特定频段的光子流”——那个物理学名词,但也不仅仅是开头所说的“未来”。在这里,光,指的是“指向未来的”某种具有社会学意义的能量。
能量的流动是从高往低的,所以低处的他只需找到光源,向光源靠拢,被光源辐射,就可以微微地仰起头享受“日光浴”。
一个具有绝对意义的好处是,这种能量辐射既不会像某些特殊物质那样带来身体上的伤害,又不会导致过度负荷,最重要的,能照亮他们自身照不到的地方——虽然这强大感不过是种假相,但让他们能享受到自己的光无法带来的福利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对这类天生趋光者来说,趋光简直不需要节制。
但最近有一位朋友很伤感地说:结交权贵,需要付出很大代价,而且还往往得不到对等的回报。
你没有猜错,这位朋友就是我说的那种典型的趋光者。他的趋光特性在过去二十年中已经为他带来了很多令人艳羡的东西:体制内稳定的工作,工资收入之外丰厚的灰色福利,在单位的人事待遇和政治待遇……
而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因为他要竞争某个职位,而他早早就投奔的光源,非但没有给他助力,反而为助别人上位而扯住了他的后腿。他跟我说,他和他的家人围绕着光源付出了很多,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我想,在他说着那些的时候,他的心里,一定摊着一部明明确确的账本:支出多少,收入多少,余额几何。就像账房先生,要先把账盘算清楚才能告诉主家买卖赚了还是赔了,他也必定细细核对过账目,才会得出结论。
我又想,在他从前的生活经验中,一定是狠狠地享受过趋光的福利,因为必定要有积极的反馈,才能强化某种固定行为。
但他的遭遇让他明白,趋光行为系统原来不是一个稳定的系统,至少,稳定不稳定,掌控权不是在他的手里。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你的问题也是我的。
我带着这问题观察了他很久,我发现,他的行为系统竟然发生了改变:他不再那么趋光了,至少是半收起了自己的触角。
当然天生的雷达是很难不捕捉到信号的,但他很明显给自己调了频,不再对任何光源都跃跃欲扑,不再那么执着刻意。
遗憾的是,除此之外,我没有在他身上看到更积极更具反思性的改变。
他这样决绝地想要放弃自己的趋光性,在我看来就像因噎而废食。
因为他因仅仅看到了what就做出了决定,却没有追问一个why。
如果他追问为什么,一路追问到底,一定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得到必要付出,得不到必是付出不够(对)。
那么要怎么够(对)?
把自己变为对方的刚需,让交换自愿进行,而非勉力强求。
什么样的系统稳定?答案也许是开放性的,但与单向需求的系统相比,双赢的系统一定是稳定的。
我仍然坚持趋光性是一个好东西。不好的只有我们趋光的行为逻辑。趋着光的同时,把自己变成光源让人来趋,这才是正确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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