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刘明领着西城的兵急奔南城,驻守南城的第二军团在秦军的战车之下已经留下八千多具尸体,仅剩的两千人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守了,纷纷向内城逃去,但又被追上来的战车轻松砍杀数百人。
防守脆弱的内城见秦军逼近,便果断关闭城门,将数千残兵拒于门外。千余伤兵渐聚于城下,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开城门。不绝于耳的滥骂和惨叫声传入城墙上的守城士兵耳中,但他们亲睹战友被屠杀也毫无办法,眼看着无数支羽箭破空射入同胞的身体。城下的士兵疯狂而无助地拍打着城门,乞求着生路,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尸体沦为其他人的垫脚石,甚至有些不慎摔倒的,直接被陷入混乱的同伴踩踏致死。
每一声呼喊都那样绝望而无助,猛烈地冲击着城墙内的人的心脏,直让人头发晕——这就是战争,没有一点情义可以考虑。
······
天渐渐亮了,盼望已久的红霞在东方出现,绚丽美幻,然终无法与这块土地相媲美,大地为布,生命为笔,鲜血为墨,一幅以死亡为主题的画,鲜艳的红色充盈着视野,不留一丝让人喘息的白隙。每一粒灰尘都沾上黏稠的墨,断臂残肢点缀着画的每个角落,静静焚烧着的旗帜和尸体上的布料是最好的陪衬,战车巨大沉重的车轮在这片黑土地上刻下一道道深深的痕,上面留下的有长长的烂肠子,被刃尖洞穿的眼珠还有随处可见的渐渐干枯的内脏,甚至还有一具头被活生生扭了一圈的尸体,裸露带着黑血的白骨遍地可觅——如何壮观的一幅画,用尽了两万多人的鲜血!
内城城门下,堆积的尸体已经有半座城那么高了,许多人至死都还保持着往城墙上爬的姿势,满是不甘的眼神里,是来自内心深处的绝望。
秦军在占领南外城后,并没有乘胜继续向内城发起攻击,反而是将兵力收缩,利用可使用的掩护,筑起一道守卫外城墙的坚实防线。
秦军的举动验证的老城主的猜想:这还只是秦军的先头部队,兵力并不充实。所以对于古城和汉军来说,只要组织好军队,他们还有把秦人赶出城的机会。
但太守刘明几次带兵冲击秦军的防线不仅都被挡了回来,还损失了不少人,汉军一时陷入困境。
正在西城休息的老城主在听到消息后立刻怒不可遏,只抛下一句“无用之朽木!”后愤愤坐上马车赶赴南城。
老城主一到南城,将指挥权尽然揽与手中——调集重兵共四个军团,从三个方向一齐发动猛攻,万名长弓手紧跟在步兵后面,五步一箭,像张密网扑向秦军,秦军阵中死伤一片,中箭的战马吃痛失去控制,拉着战车四处冲撞,士兵不得不将其杀死。
南城的内外城之间除了被焚烧了的军营就是一大片平地,空荡荡一片无险可守。
汉军的两个军团呈方阵在太阳升起时发起进攻,正前方是冲击速度极快的轻甲步兵,中央是主力重装步兵,弓箭手位于后方,汉军的几十乘战车被摆在整个方阵的左上方,用以配合轻甲对防御阵型的冲击。
两侧的两个军团同样以重装为主力,战车为辅助。在高速的战车只要在敌人的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让重装步兵有充分的时间冲入秦军阵中,秦军战车兵身上脆弱的盔甲能够被轻易地穿透。
汉军不紧不慢地推进,维持着进攻阵型,方盾高举,右手持剑。
秦军竭力将战车保护起来,外围的士兵列起厚实的盾墙,城墙上的长弓利用高度优势不断试图延缓汉军进攻的节奏。
一百丈!沉沉的战鼓声在战场上空响起,所有的汉军士兵举着剑和着鼓声撞击着胸甲,高吼着:“进!进!进!”
八十丈!战鼓声节奏陡然加快加强,士兵前进速度加快,长剑往前倾半度,一堵比城墙还坚实的人墙压向秦军薄弱的防线。
六十丈!战鼓声骤停——震天的呐喊如平地惊雷般响起,如潮的人群挥舞着长剑方盾冲向秦军的盾墙,战车同时从左侧发起冲击,大地猛然颤动,几乎快要裂开来!
后方的长弓手已经拉满弓,只等一声令下,便将复仇的箭雨射入敌阵!
内城城墙上,老城主满是褶皱的手一挥,一面水蓝旗挥动,位于方阵中心的第七军团指挥权已归太守刘明,刘明拔剑直指南外城——杀!战鼓再度发出如惊雷声,重装方阵加快速度,脱离长弓兵,怒吼着去追赶前方的轻甲,在轻甲冲开缺口的时候重装必须在秦军重新建立起防线之前把握住摧毁敌人的机会。
万支羽箭在士兵头顶呼啸而过,飞入秦军阵中,但大多被严密地盾墙挡下,战车第二次提速,完全分散开,士兵把着长戈对准着盾墙。
古城还没来得及从昨夜的血中恢复,新一轮的死亡就要来临,这就是一座城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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