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一个老人，一个80开外的老人，我能想到的词语里总有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福寿齐天，等等的字样。眼眉低垂，炉火旁打盹，睡意昏沉的样子。而说到这个叫春凤的老人，我竟然心痛得不寒而栗。
春凤，跟我是一个村上的，但我从未见过，我只是从杨婆这个“四脚白，家家熟”的女人嘴里得知她的存在。
她有一个如此温柔的名字，却并没有给她带来好运。
17岁那年，阴差阳错，被媒婆介绍给我们村上的曹木匠做补房。结婚当天，去娶亲的却借的另一个男人，由此并有了节外生枝的故事，这是后话。
春凤个子不大，却有惊人的爆发力，不管做什么活都抢在人前，那时大集体挣工分拿钱，栽秧站上趟，割麦在人前，是全村出了名的做脚。杨婆说，那时她刚学做农活，跟在春风后面拼命赶，累得鼻子都流血。
曹木匠的手艺也是远近有名，又娶了这么能干的媳妇，日子自然过得殷实。遗憾的是，结婚几年，春凤一抹头给他生了五个丫头，就是没生到儿子。为此，春凤也是恨自己肚子不争气，不能为曹家传宗接代。更伤心的是曹木匠在她37岁那年，因病一命鸣呼，扔下她和5个丫头。春凤再怎么倔强也是天塌下来似的嚎啕大哭。
可是，日子还要过，看着挨肩的一串孩子，再苦也要往前背。
当年，大丫头灵芝也17岁了。春凤看着她丰满而成熟的身段，心里便打起了主意。
再说，曹木匠有个姐姐，一抹头生了几个小伙，大的已经27岁了还没讨到老婆，只因家里穷得叮当响，小伙子长相又不怎么体面。但干活却有一身的蛮劲。而对于春凤家一屋子女人来说，无异于是救命稻草。
春凤跟姑姐说明了意思，让小伙入赘她家做上门女婿，跟大丫头圆房结婚。姐姐不由分说就答应了，虽然心有不舍（民间风俗老大不会给人家招女婿的），但总比在家打光棍强，再说又不是去别人家。
姐姐这头讲好了，春凤才回家来跟灵芝说，她认为只是告诉她一声的事。谁知道，灵芝竟然说不同意，这让一贯自信的春凤很是生气，大声呵斥。灵芝更是不甘示弱。坚决不同意，她理直气壮地跟春凤说，“他比我大十岁，比你小十岁。反正爸爸不在了，你要招女婿，不如招给你自己好了”。
丫头这番话脱口而出，气得春凤如火烧上了堂屋，关起门来，拿起杵面棍拼命地捶打着丫头。一边捶打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着难听的话，一边发疯似的恨不得把灵芝往死里打。
灵芝的哭声，春凤的叫骂声，杨婆还有一帮婆姨们在巷子里听得清清楚楚。不能就这样由着她气头上打死女儿呀？几个人一合计，找来梯子翻过墙头进了屋。看着气红了眼的春凤喘着粗气，看见抱着头的灵芝眼晴哭肿了像个桃子。赶紧拉过丫头让她答应妈妈，不然会被打死的，我们也救不了你呀。
春凤似乎是打累了，瘫坐地上抱着双膝哭喊着曹木匠的名字，凄惨的声音，让人心疼。女儿也是哭累了，披头散发软塌塌的倚着门框，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抱头痛哭的春凤，眼泪再次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有气无力地说，妈妈你别哭了，我听你的。（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