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
姐姐是我大伯家的女儿,长我四岁,今年刚大学毕业。
从此我们见面的机会便屈指可数了。
我固然是舍不得她,不单单是因为怀念她陪在我身边的日子,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和友情。
在我极小的时候便自豪于自己有一个姐姐,因为姐姐会骑自行车,会带着我在镇上四处游荡。但是那辆“凤凰”牌自行车太过于老旧,应该算是废品了。可姐姐不愿意丢弃,把它从杂货间里拖出来,擦去车身上的灰尘,用井水冲洗了好几遍,自行车便在阳光下变得奕奕有光起来。但好的车大伯怎么会把它置于杂货间呢,可是在这样一件极好的玩物的吸引下,我们忘了去想这些问题,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去想过。
等到姐姐骑上自行车回过头对我喊一声“上来啊!”的时候,我便愉悦地冲过去,一下就跃到后座上,姐姐先是车头不稳地打转了好一会儿,等到慢慢适应了两个人的重量时才平稳地带着我去“旅行”。
车在骑到“拖拉机奶奶”家的时候失了灵,姐姐不能打过弯来,直直地撞上了一面老墙,我在后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姐姐“啊”了一声,接着便倒在了地上。小孩子是爱哭的,但又是倔强的,看到车头撞坏了,心里难免难受,但刚才那样飞扬的快乐又瞬间填补了这些细小的洞口。我们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姐姐扶起地上的车,我们相视一笑,只得把自行车推回家去。
那时的天空似乎总是晴朗的,即便是遇上阴雨天气,也使人惬意。当你看见白净的雨滴轻盈地落到松软的泥土里,在低凹处汇成一个个小水坑,那便仿佛是一个小池塘,雨点在水面上激起一个又一个涟漪,一直扩散到人的心坎上。姐姐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搬一张小桌子和一只小凳坐在走廊上画画,她画的当然不是眼前的雨,而是画着一张张她收集来的贴纸上的水宾月。
这时的我只有五岁,什么事都爱模仿别人,何况是这样让我有依赖感的姐姐呢。所以我通常会坐在她旁边,同她要一张贴纸,也像模像样地画起来。画的自然是不堪入目,但那时的我却乐在其中,硬是把水宾月画成了一个变性人。那些画我至今还收藏一些。
其实老房子还有一个所有小孩都喜欢的地方。那便是墙,无论是外墙还是内墙,你都可以用粉笔或画笔在墙上乱画,大人们是绝对不会说你的,他们反倒觉得这很棒,这样的孩子将来有出息。
我和姐姐也不例外,在自家走廊的墙上胡乱的涂鸦,姐姐入学比我早,在她能背一些古诗并把它们写在墙上时,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一至一百的一百个阿拉伯数字。但我爱乱画,常在墙上画一朵小花,一只小鸟,一棵树等诸如此类的画。
老家拆迁时这些墙自然是保不住的,它们全都随着灰尘沉封在废墟中,把一个个甜蜜和过往讲过身下的大地听,从此便不再言语。
姐姐比我早一年搬进新家,那一年里我们在一块的时间也减少了,但是小孩子总会找一些空子去满足自己的心欲的,所以我每次放学后都会坐校门口,等姐姐放学一起走,这样我们又可以谈笑一路风景。
但是现在不能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再是“等”可以缩短的,也没有那么多时光
可以让我们去等。我们都长大了,可曾经的岁月怎么会变得这样沉重,总会在我不经意间打碎心中的一个思念,生生的刺着我,把以往飞扬的时光全都涌起,随着这轻微的痛起伏。
你在吗?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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