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总有些事情要把它藏在心里，总有些苦水和泪水需要默默地咽下。那天看到卞之林的一首诗，很喜欢其中的一句：百转千回都不跟你讲。
三日前山中的一道小水，
掠过你一丝笑影而去的，
今朝你重见了，揉揉眼睛看
屋前屋后好一片春潮。
百转千回都不跟你讲，
水有愁，水自哀，水愿意载你
你的船呢？船呢？下楼去！
南村外一夜里开 齐了杏花。
一 可以为我做蛋糕吗
“石峰，我想吃你亲手为我做的蛋糕和烧烤，今天是我的生日。”周五下午六点，妻子若兰打来电话。
“我还在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
“你做的最好吃了，石峰，我等你。”
“等我干什么呀，做个蛋糕和烧烤都不会吗？百度一下不就得了吗？”一心想着工作，有些敷衍若兰，我几乎对她大发雷霆。
只见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若兰才说：“不做就不做嘛，那么凶干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我正忙得焦头烂额，电话响起，我以为又是若兰打过来的，我还在气头上：“别打了，让我安心工作好不好。非要吃蛋糕吗？一会儿咱们出去吃吧！”
“哥，是我，我就想吃你做的蛋糕和烧烤。”
“是妹妹呀，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可是哥今天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哥，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等你。”虽然隔着屏幕，我好像看到了妹妹苦苦哀求的样子，经不住妹妹的软磨硬泡，最终答应了她。
我只有她一个亲妹子，我能辜负所有人都不能辜负她，妹妹为我付出了很多。为了让我能上学，原本成绩很好的妹妹却中途辍学了。等我上了大学，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妹妹加班加点和省吃俭用攒给我的。
等我回到家，却没有见到若兰，打她的电话关机。等过了12点，忽然接到一条短信和一个电话：“我们离婚吧！”
这是若兰第128次向我提出离婚，有几次写了离婚协议书，有几次走在离婚的路上，有一次到了民政局，婚姻登记所里的人劝说着：“你们考虑清楚再作决定吧！毕竟在一起生活十年了。”看到若兰流泪，我们又牵手回到了温馨的小屋，可是一道无形的沟壑却从那时开始形成，以至于后来无法填补。
这一次，我终于忍受不了若兰的任性，离婚就离婚吧，我不能认怂，离开了谁都能活得很好。
二 你好狠心
“若兰，我们的婚姻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是的。”
“我到底哪里不好，我可以改呀？”
“你哪里都好，是我们不合适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年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和你谈过很多次，可是我们都太强势了，不愿意为彼此而改变。”
“你舍得两个孩子吗？就算是为了孩子，留下来吧！”
“可能会舍不得，但是我也只能这样选择。”
那是我和若兰离婚前的最后一次谈话。
尽管我一再挽留，若兰还是离开了。考虑到若兰情绪不太稳定，也没有人帮她带孩子，最终两个孩子都跟着我。
“若兰，你真的走了吗？我们一起奋斗了10年，那时候什么都没有，连结婚的钱都是借的，可是我们都挺过来了。如今给了你一个幸福的家，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若兰，你真舍得走吗？孩子没妈妈了。”
“若兰，我恨你，你好狠心，你为了自己的自由却毁了我们一家人的幸福。”
少了女主人，家里再也没有欢娱，那些冗长的夜晚，再也没有一束光指引我前行。
三 不畏将来，不念过往
离婚之后，我又当爹又当妈。每天下班回家，先检查大儿子的作业，陪他说话，讲故事，再安顿小女儿。10:30之后，才有一点儿属于自己的闲暇，我过得不好也不坏，生活就这样周而复始。
尽管我们都无数次尝试将对方拉黑，屏蔽，可是最终我们都能找到对方，因为有些号码在心里。
每次最害怕接到若兰的电话：“石峰，我们还可以像朋友一样吃一顿饭吗？”
“石峰，我电脑坏了，可以帮我修一下吗？”
“石峰，我生病了，可以过来看一下我吗？我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
“石峰，我抑郁了，我可能活不过今晚了。”那是最担心的一次，凌晨两点，我出现在若兰家里，看见她穿着睡衣哭成泪人，我忍不住拥抱了她，那个我曾经爱过的女人，我还想……天哪，她一直在我心里，从未走远。
“若兰，跟我回家，好吗？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我放下了所有的骄傲。
“石峰，对不起，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也许会再嫁，但那个陪我到最后的人不会是你。我也许会单身一辈子，曾经的伤害已经让我没有勇气去爱。”
我害怕给若兰打电话：“孩子想妈妈，哭了。”
“儿子在学校打架了，因为别人说他没有妈妈。”
“你怎么告诉他的？”
“我对他说，他有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很爱他，只是爸爸妈妈不适合生活在一起了，他们需要独处。”又是一阵沉默，我感到若兰在强忍着泪水。
我害怕从别人口中听到若兰这个名字。
“一直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怎么就离婚了呢？”
“若兰一个人真不容易，都离婚三年了，还没有再嫁。”
“有几次，我看见若兰在大街上边走边哭，听说她想孩子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也许若兰当初不会选择离婚。”
“若兰是个好母亲，虽然孩子没有判给她，她还是为孩子付出了很多。每天早上偷偷跑去学校看孩子一眼，中午和晚上给孩子送饭，孩子生病的时候，她陪在孩子身边。”
四 我差点儿结婚了
离婚第五年，我差点儿结婚了，可是也只能是差点儿，结婚和不结婚是有很大差别的。
之前很多人给我介绍对象，都拒绝了。心中有个声音在说：“我要等若兰，等她折腾够了，就会回到我身边。”
有一段时间，我也想给孩子们找个妈妈。可是有很多离婚女人，一听到我有两个孩子就感到压力大，还担心孩子长大后不孝顺她。一些未婚女人，倒也没那么世俗，只要觉得我对她好就行了，可是却希望我和她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三个孩子，我还是有些害怕了。
后来，有一个女人，我差点儿就和她结婚了。她来我家，为我收拾房间，为孩子买衣服，带父母去旅游。有她在的日子，每天都有新的惊喜。她的出现，让我重新有了生命的跳动。事实上，我已经是离婚五年的中年男人了。
当我想和她结婚的时候，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我要结婚了。”与其说告诉她这个消息，不如说等若兰回心转意。只要她一个眼神肯定，我就有回到过去的勇气。
五 有的人，注定无缘
“我也要结婚了。”又是一阵沉默，若兰说。
“和谁呢？怎么从没听你说过。”我有些疑惑。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不是和你。”
“好，等你结婚之后我再结婚。”
后来听说，若兰家里出现了一个男人。六年之后，她家第一次有除我之外的男人进出。那人穿着西服皮鞋开着宝马，好有派头。
若兰变了，不再是休闲服，平底鞋，不再为几块钱的蔬菜精打细算，不再把工作当作自己的事业拼搏。
旗袍、高跟鞋、卷发、红指甲、还有那喷火一样的嘴唇，每次我都不敢直视。还听说若兰去蹦迪，去KTV，去喝茶，去吃大排档，去国外旅游……
后来又听说，若兰的那个男朋友人间蒸发了，好像此间从未喧哗过。
就那样，我又一次将那个结婚梦粉碎了。
六 我说过的，我要等她回来
离婚八年后，我结婚了，我娶了一个年轻、漂亮、温柔、善良、勤劳又充满智慧的妻子。
结婚那天，我把妻子抱进洞房，妻子撒娇地说：“以后咱俩闹离婚了，你也要把我抱着出去。”
第二天，孩子们围着我现在的妻子团团转，妈妈妈妈地叫得甚是亲热。妻子羞红了脸：“谁是你们妈妈，叫若兰阿姨。”
“妈妈，你就是我们妈妈呀！”
孩子们有些疑惑：“爸爸，你不是说以前那个妈妈善良但是脾气不好，漂亮但不爱收拾打扮，可是我们的妈妈年轻漂亮温柔善良？”
“我给你们找了个新妈妈。”我乐得合不拢嘴。
结婚后，我的同事也取笑我：“你不是说要一直等她回心转意吗？怎么又重新娶了一个？”
直到有一天，同事看见我前妻的照片：“你的妻子怎么长得和你前妻一模一样？”
“我说过的，我要等她回来。”我牵着前妻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的手走向远方，人们都很羡慕，我的妻子看上去年轻十岁。
文/何婉仪
首发202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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