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子很听话,有时静若处子、有时动若脱兔,有时很乖顺,而有时又威风凛凛。黑子是父亲曾经养过的一条狗,给我贫乏的童年增添了些许的乐趣、带来了无数的欢笑。
刚捉回家时,它还是黑乎乎、毛茸茸的小家伙,用好奇而稚嫩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当它饿了叫唤时,又象一个吖吖学语的孩子,看着它在土炕上打滚撒欢是我童年时最快乐的时光。
为了养它,父亲买了奶羊,每天喂它羊奶喝,稍大点,能吃东西了,父亲每次用嚼过的馍喂它,说那样小狗好消化。那阵家虽穷,但家里人吃什么,就喂黑子吃什么,特别是父亲每次从水库钓鱼回来,黑子总能饱餐一顿。
晚上睡觉时,黑子总是不安分的跳到坑上,趴在我的枕边,天冷时还总想钻到热炕的被窝里。每次家人吃饭时,黑子总是摇着尾巴在桌子旁边守着,眼巴巴的盯着。若大家假装不理会它,它就汪、汪的叫二声,仿彿在抗议。
黑子这个名,还是父亲起的。叫它黑子,因为它长了一身黑色绸缎般的皮毛,又光又滑、又黑又亮浑身上下没一点杂色,二只眼睛炯炯有神,在那一站威风凛凛。父亲说黑子是纯种的德国黑,牧羊犬的后裔。
都说狗通人性,在父亲的悉心照料、精心喂养和训练下,黑子除了不会说话,一家人的意思它都能听懂、看懂。
黑子会在我的口令下或站或立(是二个后爪着地、象人那样站立)、或蹲或卧、或跑或跳,我一说握手,黑子就会蹲着伸出前面的右爪子,一说再见,就会伸出左爪子摇二下。黑子撒起欢来,就象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广阔的田间地头飞奔疾驰。黑子如果累了,就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黑子能看家护院、会陪我玩、会给我作伴,当有人欺负我时会第一个冲上去。黑子和家里的羊都能和睦相处,像亲兄弟一样,可能是从小喝的羊奶吧。
黑子爱抓老鼠吃,为这父亲很费了些心思,专门找死老鼠放在跟前,只要黑子吃,就打它的嘴。时间一久,条件反射般黑子再也不吃死老鼠。老鼠不怕,就怕吃了鼠药的毒老鼠。
就这样黑子一直陪伴了我七、八年,直到有一年金灿灿的油菜花开的时间,我正和小伙伴坐在门槛上玩耍,黑子忽然疯了般的跑进跑出,一刻也不停,我喊它,黑子却不理我,两只眼睛发出可怕的未曾有过的亮光,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最终它钻到床底下口吐白沫一动不动。
黑子死了,父亲很是心痛,但也不得不把它扔到离村子很远的土窖里埋了。后来天快黑了,我和二哥瞒着父母偷偷跑到窖里把黑子扒了出来,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抬着黑子早已冰冷僵硬的身子,泪流满面的在自留地的梧桐树下用二双稚嫩的手硬是刨了一个坑把黑子安葬好。只记得来年春天那棵梧桐树花开得特别繁、也特别美。
2014年12月。冬。草书于西安。(朝花夕拾---人间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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