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是一名转业军人,刚入伍时是的工兵,专门排雷,危险至极。后转业到地方,成为了一名人民警察。这本是件光荣的事儿,可这条路却是被别人“害”出来的罗马大道。
参军前公公是村子里有名的“二倔头”。因为公公的哥哥生性懦弱,在村里常常被人欺负,每到这时公公便手持镰刀替哥哥打抱不平。久而久之,人们便不敢再招惹他,但是对他既恨又怕。后来赶上征兵,人们便一齐推他去当兵,据说是“打仗把他打死了,咱们就不用怕他啦”。可谁想打仗没死了,还走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公公跟着部队走遍了中国,还在越南待了半年。儿子小时候经常嘴里说着些不知什么话,蒙语也不像,英语也不是。问他谁教的、什么话?他说是爷爷教的越南话。其实也没有太多,翻译过来就是“请同志们抽烟、请同志们喝茶”之类的。带着浓浓的时代烙印。
公公身上有军队传统的服从命令的作风,还有自身骨子里的倔劲儿,所以行起事来很是与众不同。
大约是从小挨饿的缘故,公公总爱储存食物,不管家里有没有、用不用,也不管几个人吃饭,吃了吃不了,总之“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厨房的窗台上总是晒满了各式各样的果蔬和糕点,因为冰箱里根本就放不进去了。不仅吃的东西,就连用的东西也要储存,好像在备荒备战:刮土豆皮儿的刀子有六、七把,随身杯摆满了橱柜,甚至连过去那种“大茶缸”也有三个,且买来从不用。
前几天暖瓶打了,把以前备用的拿了出来。这下可好,没有储备了。于是公公要再买两个备上。婆婆不同意,家里没处放了呀,再说现在这么方便,用不着储备呀。更何况各式小暖瓶还有N个呢。一个要买,一个不让,正争执不下呢,先生回去了,公公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偷偷地把先生拉进卧室,关上门附在先生的耳边低声说要先生帮他买两个暖瓶,还说就在我家附近那个超市买。原来以前的那两个暖瓶就是我在那家超市给买的,公公很认可,说保温。如今婆婆不让买,公公不好过来。这不正好先生回去了,公公便央求先生再买两个暖瓶给他,还要上次那样的,说着还掏出二百元钱使劲儿塞给先生,怕他不给买。先生苦笑不得。拉扯间公公还怕被婆婆发现又要阻拦,还叮嘱先生千万别让你妈知道。煞是可怜又可笑。
先生无奈,只好又买来两只备上了。
公公爱下象棋,是退休老干部中的佼佼者。但这个是好事却也是坏事,他常常被三五个人围攻,大家排着队要跟他杀个你高我低,结果是大家都下一盘棋便回家歇息去了,他一个人不吃不喝连战三五局。婆婆担心他的身体,劝他少下几盘,可公公却说大家都等着呢,他不好意思。婆婆气不打一处来:“别人下一盘就走,你连下三盘,中间一下都不休息。你不会说你累了要休息一会,明天再下吗?你不要命啦?教了你多少次,你就是不说,还是你自己就想玩儿!”公公自知理亏,便不再说话,还找机会给婆婆端茶倒水,讨好婆婆。
除了爱下棋,公公还爱拉二胡,那可是自学成才,一到夏天,小区公园里会有唱晋剧的叔叔阿姨们,他们都会找公公去伴奏。而且公公还教会了儿子拉二胡。那时儿子才三岁,我们谁也不知道,公公每天都偷偷教儿子学一会儿二胡。都说三年的二胡锯成调,可见是很难学的。儿子太小,学不会时爷爷难免着急,孙子见爷爷跟往常不一样起来,不禁害怕,便一溜烟儿钻到桌子底下,嘴里还念叨着,"害爷爷怕"。现在想想,要感谢公公的音乐启蒙呢。儿子后来学了钢琴,而且越弹越好,大概也与早期的二胡有关吧。且学了钢琴后二胡也是飞一样的进步,二者相辅相成,受益匪浅。
现在公公也快八十岁了,但步伐矫健,身形敏捷,前几天还给我们实地演示了修剪葡萄的独家秘诀,真所谓老当益壮呀!
如今的公公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挥舞着镰刀找人算账的"二倔头"了,但骨子里的那股倔劲儿还会时不时地冒出来一两下,让人难忘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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