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古道

“笛···”冗长火车鸣笛声打破了西瓦沟这座僻静的村庄，车轮与轨道摩擦产生的嘟嘟声使得空气不再沉寂。两条平行表面锃亮的钢轨把载着石油的货运列车送往西瓦沟边大山脚下幽深的隧道里，伴随着厢式列车快速的消失在隧道尽头，地动山摇的声音随即戛然而止。铁轨旁深绿色网格状的护栏北侧平缓长满杂草的梯田里生长着许多挺拔粗壮的柿子树，树下一群衣着鲜艳颜值不俗的青年男女皆仰着脖子注视着柿子树杈上的小伙余波，余波用队友周玲递上来的钩子将树梢末端密集彤红的柿子勾进触手可及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摘下放进挂在枝头的塑料袋里，然后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哇啊，你太厉害来了，原来当领队还需要会上树的本领啊”树下队友中的桦南赞叹到；“哇噢，你是我们的偶像”周玲将双手贴在粉嫩口唇边如同扩音喇叭的姿势说道；“喔，好厉害，男神啊”一向活泼开朗的程菲应和道；树下队友们的夸赞使得树杈上的余波万分的兴奋和激动。是的，从小在山村里长大的余波房前屋后都长满了樱桃树、银杏树、桃树、石榴树和柿子树，每逢瓜果成熟的季节，顽皮的余波总会爬上树梢摘下粉红的柿子吃一半扔一半，夕阳西下吃的大腹胀痛时再如山猴一般的从树梢跳下，将满地的柿子踩的一片狼藉。时过境迁，有数十年没有上树的余波带着队友们在京郊山里徒步时见到这样的柿子树便毫不畏惧的爬了上去，虽然爬树的动作没有儿时灵活，但是能够顺着笔直主干爬上去的本领队在友们中必然是寥寥无几的，所以在余波爬上树并成功摘到柿子的场景引得树下观望的队友们一阵阵尖叫、欢呼和沸腾。或许是过度的希望在队友们面前再露几手吧，余波几乎爬到了树梢最细的枝干处，“上面太危险了，够不着就不摘了，快下来吧···”当余波捏着树勾的手往前一伸成功将被柿子压得有些弯曲的末枝勾住时树下的队友们纷纷喊道。“没事没事，马上下来了”余波将勾住柿子的枝干使劲的往怀里拉的时候朝树下的队友们回应到。就在使劲的时候，他看到最后一批下山队伍中的萧甜走过来了，尽管相隔百米，但一向把余波当做亲人的萧甜看到自己爬这么高一定会很怪罪的，一定很担心的，一定会臭骂自己一顿的，余波臆想着，所以便卯足了力气希望尽快将那一大串结满柿子的树枝全部勾过来，伴随着力道的增加，一大抓柿子已近在咫尺。为了便于采摘余波再次用力将其往怀里拉，“咯吱”一声的响起结满通红柿子的枝干瞬间折断，惯性使得余波的身体猛然往后一倾，在感觉不妙的瞬间他伸出右手去抓树主干，遗憾扣下了两块灰黑的树皮，余波的身体如同铅球般坠落在地，连接着彤红柿子的枝干紧随而至的掉落在他那一动不动的躯体上，泛黄的叶子盖住了眼睛遮住了山尖垂暮的火红落日。

深夜，余波从一片漆黑的房间里骤醒，惊出一身冷汗！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屏幕中弹出萧甜发来的消息时余波一时激动的不知该如何回复了，除了莫名的傻笑之外更多的是一些控制不住的妄想，这种妄想伴随入夜的宁静而无法无天的发酵膨胀，让一个对爱情始终充满幻想的余波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飘飘然了。兴许这只是一个朋友间的玩笑或调侃而已，而敏感的余波却信以为真。担心，担心将这篇小说发表后会不会对萧甜造成影响。想到此，他又不敢过多的描写内心的真情实感，也只是暗自惆怅，静候着黎明的到来。

黎明之前，月色如洗，繁星点点，京郊的村落里一片静寂，偶有几位披星戴月的人影穿梭在主街道上如幽灵一般消失在巷子尽头。勉强从床上起来的余波洗完漱后匆忙的朝公交车站跑去，和数位扛着蛇皮袋子的民工大叔一样将脑袋扭向左边瞅望着泛黄路灯尽头迟迟未来的公交车。

北土城集合的时候，人行道上举着旗子余波看到萧甜从出口走来时，“嘿，早啊”余波脸上笑出的酒窝和萧甜嘴角的浅笑是如此的和谐而搭配，这不像是久别重逢的情侣，像是相融以沫的伴侣。“已经洗过了”萧甜从包里掏出两个苹果递给余波和华南各自一个笑魇如花的说到。虽然一大早余波没有胃口去吃苹果，但面对萧甜给予的关心余波当然毫不犹豫的将其吃下，他感觉到那是从小到大吃过最甜的苹果。在八一湖车站接上另一批队友们后，大巴车汇入主路沿着京港澳高速向前行驶，不多久他便拿起了话筒，拿起话筒的刹那，他发现自己的手滚烫无比。是啊，这一次车上不仅有他感觉良好的萧甜，还有认识萧甜前曾短暂暗恋的周玲。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周玲总是乐于助人，谦逊温婉，恬静含蓄，全然没有女生的傲娇与高冷，每次野炊都主动帮忙，之后的垃圾都抢着带上，正是这种质朴勤劳的举止一直让余波暗生情愫。

让余波自己觉得诧异的是，周玲一次比一次更加耐看，更有女生前凸后翘的身材、温润如玉的嗓音与谦逊有礼的品格。事实上，余波之前对周玲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只不过中秋假期沙漠回京后余波的好基友华南每个晚上入睡之前总是一惊一乍的念叨着“哇，今天微信朋友圈周玲又给我点赞了”，偶有一次周玲没有给华南点赞，华南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不停的向余波诉苦。华南总是在余波面前说周玲多么贴心声音多么甜美，尽管如此，余波甚至懒得理会，因为在他看来，华南纵使对周玲朝思暮想，但矜持懂得努力的周玲不一定对华南产生好感。然而，世事难料，让余波不可思议的是在一次香山夜爬的时候当余波在周玲面前提及华南时，周玲的神情瞬间激动起来的说他（华南）简直是超级暖男啊，一个人给我们五十人搬运行李装备，又是给我们煮面的，简直是我见过最好的领队。周玲的话使得余波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滑向谷底，他竟然没有想到周玲和好基友华南之间互相存在好感，然而，余波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要比华南优秀很多，倘若周玲能看上华南的话，那应该先看上自己才符合逻辑，以至于让余波对好基友华南的妒忌油然而生，另一方面，他越来越发觉华南所说的确实符合周玲的特质，以至于之后周玲参加活动时余波总会情不自禁的刻意留心关注，久而久之，他惊讶的发现周玲确实有着女孩独特的恬静和自信，那种对周玲爱慕的冲动在余波心底悄然而生。

是啊，每次车上的说话套路都如出一辙时会不会让周玲产生腻倦，会不会被她识破，假如车上多半队友都因余波自认为精彩的演说而热烈鼓掌但周玲却因此无动于衷时，那么余波依然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好。当这样的顾虑在内心萌芽时促使他变得高度紧张，以至于发挥严重失误，数度卡壳。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来……来来来，问候一下在场的···问候一下在场的同学们大家……大家早上好……嗯……嗯欢迎大家参加这次活动，首先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噢……“余波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说到，以至于之后草率收场。彤红的耳根无法掩饰他那紧张不安的情绪。庆幸的是多半队友都是一起参加多次活动的老伙伴，且放得开，所以呢，车内的氛围并没有因余波的失误而出现任何的尴尬冷场。

抵达慎水港后，沿着道路里侧标注着“珍惜生命，禁止攀登野山”的牌子旁悄然潜入，一些夯土垒成墙体炸开一道道缝罅的旧房灰瓦片上生长着一些泛黄的植物，凸显一番荒凉的景象，再往前左边是一片仅剩下玉米杆长满杂草的田地，沿着尽头石阶铺成的羊肠小道继续向前，很快便抵达两侧长满荒草汛期里被雨水冲洗过晶亮剔透原始的沟壑中，沿着凹凸不平崎岖坎坷的河道一路向上，一处几近垂直地面3米高的陡壁使得队友们多半望尘莫及，作为从小山里长大的余波以敏捷的身手率先爬过了陡壁，紧接着，队友们陆续手脚并用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

喀嚓古道

“这不行啦，我之前没有走过这种路的，我感觉这样的路根本上不去啊”陡壁下面一块稍微平整岩石上的盈盈在队友们陆续爬上后面带恐惧与无奈的说到，“没事的，全程就这一点路难走，就这一点需要手脚并用，前面就好走了”余波内心有些纠葛但表面充满自信的鼓励到。“你确定就这一个地方不好上吗”盈盈半信半疑的质问道。“额嗯，对啊，放心，我们上吧”余波再次鼓励到。

喀嚓古道

余波和另一位队友合力将盈盈拽上了陡壁，随后准备去拉在下面协助的萧甜，和同行中很多女生相比，萧甜攀爬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笨拙，这不能说萧甜的体力不行，只是余波明白从小在平原长大的萧甜对攀登方面还是缺乏相关经验的。在此之前，余波看到周玲非常灵巧敏捷即将爬上的时候，在陡壁边缘的余波还是忍不住拉周玲一把，莫非是希望摸摸她的手。但是萧甜天生不服输的性格促使她很咬紧牙关的爬了上来。顺着小路匍匐而上，那是一片贴近地面早已被摘的精光末梢仅剩下几个零散熟透柿子的柿子树。柿子树萧条的枝干伸向蔚蓝的天空。

“·····，我先和杆子哥送盈盈回车上了，你们先往前走，我们待会儿原路追你们”对讲机里萧甜的话使得余波一阵哗然，是啊，面对这样一条路边就是悬崖峭壁，树枝纵横交错，道路凹凸不平的野路，余波十分希望盈盈可以挑战这种不一般徒步的感觉，然而又害怕她体力透支发生危险。走在前面带队的余波收到对讲机里萧甜的消息时倒是并不为此而奇怪，更多的是害怕她们怎么才能从那段陡壁的位置走下去。

至于佛像，并没有引起队友们的兴趣，多数队友们甚至懒得多走一步去瞅一眼崖底有500年历史但布满羊屎的佛像了。“早知大家对佛像不敢任何兴趣，应该沿着山脊背处走就好了”余波暗自臆想到。秋风萧瑟，满山遍野皆是铅灰的草木。垂直于谷底的崖壁上生长的一些藤类植物。房山绵延起伏的山峦颇有一番南太行的雄伟气势和华山的惊险。行进途中，俊朗帅气东旭总能带动大家的气氛活跃起来。东旭的话确实很多，但句句诙谐幽默、玩世不恭，桀骜不驯，使得同行的队友们捧腹大笑。活动有东旭参与余波十分开心，另一方面，女孩们与东旭谈笑风生无话不谈其乐融融的氛围也使得心胸狭隘的余波独自争风吃醋。

“你快叫他们下来吧！太危险了！”望着同行中的东旭、蔻蔻、周玲和汪梅动作敏捷在垭口处沿着长满杂草的荒芜路段向至高处攀爬时，同行的队友们因害怕发生危险纷纷扯着嗓门劝阻让其返回，但东旭及几位女孩们丝毫不予理会继续向顶峰挺进。于是在余波刚满头大汗的走上垭口处时队友们便开始无奈地向余波请愿让东旭和几位女队友们停止前进，尽快下来。队友们对东旭和几位女孩们擅自探险走野路的行为感到担心时使得组织者的余波分外感动，但余波全然没有劝退的想法。东旭跟自己一样在山里张大，天生野性十足，故而无需担心。和蔻蔻第一次香山夜爬时身穿长风衣她始终遥遥领先，体力毋庸置疑。一起出去很多次在多山之乡的周玲和汪梅就更不用说了，长大后生活在大城市但对大山有着特殊的向往和热爱，这雄伟辽阔的山峦和崎岖不平的道路使得他们感到格外真切，像是回归到了儿时的乐园，天生喜欢运动的周玲对于这样的山丘而言确实不在话下，故而余波丝毫没有阻拦他们撤回的想法。

喀嚓古道

之前探路平行前进，尽头没有路后硬着头皮穿越了茂盛的丛林，手脚并用在岩石壁间来回穿梭。这次带着大队伍当然没有迷失方向。他完全明白距目的地的位置和路况。也不用总是在队友们前面拿着手机瞅着导航信息。记得写到这里的时候，余波刷了一下朋友圈，看到刚才发布的小学教室图片获得了多少赞和评论。朋友圈里太多关于经济和产品的销售照片，他实在看腻了，发现很少有能够唤醒儿时记忆的照片，所以发张扣扣空间留存已久的旧照片，希望能够引起共鸣。

喀嚓古道

队友们小心翼翼的沿着曲折幽深的小径继续往西前行，半山腰处可以窥见眼前千沟万壑的峡谷和逶迤起伏的群峰。一身纯白色羽绒的女孩儿一直走在前面。总有一些路段突然变窄，外侧悬空走起来格外惊悚。余波多想提醒一下后面的队友要小心留意别跑得太快，但又害怕前面队友在岔路口处不知道走那条路。他只好压住队伍缓慢前行，希望走在后面的队伍，不要有任何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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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躲在暗处嘎叽嘎叽的叫着。穿越树林带动的风将枝头的几片残叶抖落。山尖处中间破开的窟窿如同天眼一般瞅着对岸漫山遍野姹紫嫣红的秋景。 崖下一些驴友聚在一起搞腐败。草木葳蕤的山坳处午餐正式拉开序幕。和往常一样，在队友们差不多都到达时，为了能够表现自己的付出，余波将包里的锅灶和炉头、大桶水一件一件的掏出时，余波所期待的一阵阵夸赞声随即响起。

喀嚓古道

楠楠姐和队友们将包里携带的许多好吃的都贡献了出来，各自吃的津津有味，唯独同行的李兄和另外两位姑娘以及白加黑大哥和另一半坐在阳光照耀的一面斜坡草地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观望着队友们的吃饭的场景。萧甜将切好的黄瓜与胡萝卜不停的递给余波，还有饮料喽。面对萧甜在诸多队友们面前给自己这么多好吃的余波总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他总觉得让萧甜送盈盈回大巴车上又一路马不停蹄的追赶队伍心底总有千万分的内疚，她本来就是一个女孩，却偏偏做着男孩的事情。吃过饭的同学沐浴着午后慵懒的阳光坐在草坪上谈笑风生，郑燕低着头拿着纸质书籍阅读，伴随着快门声的响起而被定格成美丽的照片，多年后翻看，回味无穷。

喀嚓古道

沿着伟人像继续向西！阳光将草甸照的金黄，队友们行进的速度始终不曾递减。沿着下山的崖口处一处极其陡峭人工修建的石阶路急转直下，同行中的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孩始终走在最前面，步履轻盈稳健，与一身休闲装的搭配显得格格不入。当然还有耄耋之年的白加黑大哥和她的另一半，但走起路来特别灵活。看到同行中的程宇如此缓慢而谨慎的行走时余波总是忍俊不禁。“你都走过新疆西藏这些路，这却把你吓成这样。”余波语音未落，一脚腾空直接栽进了旁边的杂草丛中。

顺着紧贴崖壁的羊肠小道继续下行，在一处有很多小石子的斜坡上余波为了抄近道再次滑倒，溅出的粉尘把空气弄得乌烟瘴气，害怕队友们会觉得自己不够专业，所以余波刚一摔倒便迅速站起来了。

喀嚓古道

“走，我们一起吃饭吧”萧甜和队友们从大巴车下来后对余波说到，“明天还得去箭扣呢，下次有机会再一起”余波表面露出微笑实则心底有些不是很心甘情愿的说到。事实上，他特别希望和队友们一起聚聚，这次咔嚓古道之行的队友中有跟着余波一同去过南太行、恩施帅气稳重的晓龙；有自认识余波连续四周都参加活动并且还拉来很多同伴阳光自信的华凤；有十分阔绰每次野餐都带上大虾的海豚；有每次都能拍出惊艳大片的青石哥；有同行去过南太行的同乡刘娜；有歌声动人笑容可掬的莉莉；还有一直喜欢挑战难度和突破自我的袁琳……。北京的户外组织不计其数，能够一直参加活动余波心底总有些感激，他甚至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群始终一起玩耍队友们，叫队友显得不够亲近，称呼兄弟姐妹是不是又有些多情了。然而余波又不想跟这群兄弟姐妹们过度的亲近，看到队友们彼此间无话不谈建立起的深情厚谊些许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