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是《谈美》随笔的完结篇,感谢您的一路陪伴。一千个读者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本好书好在文本、好在知识,更好在启发。朱光潜先生的《谈美》就是这样一本好书。
“慢慢走,欣赏啊!”是竖在阿尔卑斯山谷一条公路旁的标语牌,旨在提醒匆匆而过的行人车马驻足观望路两旁的优美风景;也是先生对读者的奉赠。
有的人说:“我一天到晚忙得很,哪有时间欣赏?”有的人说:“欣赏什么?欣赏有什么用?”有的人说:“欣赏这类高级活动是有钱有闲人的追求,我只想好好讨生活。”欣赏在现实社会中犹如小透明几乎难有存在感。存在即合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就算旁人无法理解也应予以尊重。但如果你也在充斥着繁忙琐碎的人生中希望找到一点情趣,不妨听听先生将人生艺术化的观点。
先生认为,人生分为广狭两义,艺术虽与“实际人生”有距离,与“整个人生”却并无隔阂,因为艺术是情趣的表现,而情趣的根源就在人生。他说:“过一世生活好比做一篇文章。一篇好文章一定是一个完整的有机体。‘修辞立其诚’是文章的要诀。”看文看其形,文字是至性深情的流露,存于中而形于外;看人看其眼,眼睛的美往往折射出人的美,但是只有整个人的身心健康活力,眼中精神才饱满灵动;看人生看其言行风采,如陶渊明,既看他“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淡泊名利、宁静致远,又看他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不屈不挠。先生说认为,陶渊明的生命史就是一种艺术的杰作。
也许有人会说:“我不需要我的生命成为一幅艺术杰作,只要顺其自然就好。”没有问题,艺术并不是谁的专属或特权,人人都可以有艺术的生活,具体表现为言行风采给人谐和完整之感,如同克罗齐所言“风行水上,自然成纹”。每个人在生命之初都可看作一条溪流,“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溪流之水或引入农田用于灌溉,或汇入江海成就博大精深,或升入青空幻化云雨,或送入管道沁润千家万户。无论归途,在流淌的路上,溪流都会遇到各自的风景,也一定会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成为旁人眼中的风景,达成各美其美。溪流之美,美在清澈,因为“为有源头活水来”。从物的角度来说,要尊重自然保护生态环境,让化为水前的冰川纯洁无瑕;从人的角度,要心存正义、行正道、做正事,让源头之水永葆生机;溪流之美,美在顺势而为、彼此成就,因为“水无形而有万形”。溪流或弯折或笔直、或静淌或奔腾,都与所经之处、所遇之物恰到好处地互相成就,故有高山流水也有水落石出,有静水流深也有一泻千里。人应如水依势而为,在该奔腾的时候热烈欢沁,该沉静的时候涓涓细流。苏东坡言:“水行山谷中,行于其所不得不行,止于其所不得不止。”这就是先生所言“取舍恰到好处。”先生主张人生的艺术化就是主张对于人生的严肃主义,“在看重一件事物时,他知道执着;在看轻一件事物时,他也知道摆脱。在认真时见出他的严肃,在摆脱时见出他的豁达。伟大的人生和伟大的艺术都要同时并有严肃与豁达之胜。”
这时又会有人再次提醒说:“我不要伟大,我安于平凡。”也没有问题。伟大的人能把真、善、美合为一体,科学家凭借一股热忱,探索“地球绕日运行”“勾三股四弦五”一类科学事实,真理在离开实用而成为情趣中心时变成了美感的对象;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一众西方哲人都以“至高的善”有“无所为而为的玩索”为美的艺术活动;《第九交响曲》《米洛斯爱神》等作品是艺术之美的实体化身。可见,不但善与美是一体,科学活动也是艺术活动,真与美也没有隔阂。其实,真善美之间本来没有隔阂,但与不同的人就形成不同距离的隔阂,有的欠缺求真的素养、从善的主动、识美的敏锐,或者将三者独立隔开而无法融合成艺术的人生。
“艺术的人生”这个词得离我们多远呀!不如把它简单化,“人生的艺术化就是人生的情趣化。‘觉得有趣味’就是欣赏。”先生说。常言道,时势造英雄,在浩浩荡荡的时代潮流前,也不乏英雄造时势。那些终将成为流芳百世的大艺术。“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平凡如我,在工作的规范严谨中取求真务实之美,在生活的琐碎闲暇上品可爱有趣之味,也可在顺时顺势中谋趣而动实现自我小小的艺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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