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隐,这个名字是山上的松爷爷给我取的。 这一年,我三百岁了,还没有开悟。每当我飞过眉山的大街小巷时,那些妖就会笑话我,他们喊道:“阿隐,溪婆婆在今年的开悟日又将你忘了吗?”剩下的那些妖则根本不屑于嘲笑我,因为他们法力高强,自然占据了道德高地。
还好我自小就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只有松爷爷每每抚摸着我的头,会说:“我们阿隐才不笨,我们是要不飞则已,一鸣惊人的。”我在心底里苦笑了下,知道松爷爷是在安慰我,就傻傻的笑。没想到,多年以后我真的会像松爷爷所说的那样站在很高的地方俯瞰众生。除了松爷爷,我还有一个好朋友,这也多亏了我这副好性子。她就是在魔界树敌无数,站在道德高地的织羽大护法。
她的人生格言就是:敢惹我,揍你!我惹你,怎样?还是要揍你!服不服?谁让她在魔界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呢!普天之下,也就一个白泽能让她心悦诚服了。
第一次遇见白泽,是我三百一十岁那年的七夕。一大早我还在松爷爷树杈上的小窝里睡的正香,却被一阵摇晃,直晃的我头晕耳鸣。一抬眼,倒是绿朵这小妮子,论辈分,是要唤我声隐姨的。
我斥道:“去去去,一边玩去,没大没小的!”
“咦?阿隐你还有起床气呢!”绿朵故作讶异状。
我白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绿朵眼疾手快的掰开了我的眼睛,趴在我毛茸茸的脸上,大声叫道:“出大事了!”
以我对她的理解,哪怕织羽打了个喷嚏或者谁摔了一跤都能被她杜撰成了不得的大事。反正也无事,不如逗逗她。我便摆出一幅不管世事如何,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来。
可惜她没急眼,这倒难得。她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想到个办法,能见到白泽。”
我正经说道:“把你当作美人,进献给他吗?”
她这才急了,道:“阿隐,别玩笑了,快来不及了,我说真的,今晚织女牛郎相会之时,白泽会去鹊桥下。”绿朵说完得意的看着我。
“哦,那怎么会轮到我们去?我们可是麻雀啊!”
绿朵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我的脑门道:“我们可以混到喜鹊堆里搭桥啊!届时白泽大人还不随我们的便看吗?”
我有些踌躇的说:“被喜鹊们发现了,不会啄我们吗?”
“为了见到白泽,被啄几下有什么要紧?”
我望着绿朵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一哆嗦,吞了口唾沫道:“可是我不想哎!”
绿朵批评道:“没出息!”
“是啊?”我在心里应和道。
最后,我还是和绿朵一起去了银河边鹊桥下。在我给她描述过我们两个很可能被啄的不剩一根毛的凄惨情景后,我们两个最终做了这个决定。要知道白泽可是我们眉山所有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
鹊桥下妖山妖海,什么妖都有,就是没有魔尊白泽的身影。
绿朵喊道:“阿隐!”我停下来,就看绿朵兴奋异常的飞来。她凑到我的耳边道:“既然见不到白泽,我们就索性玩个痛快吧!今年各类的飞禽都来了许多呢,我们一起去搭桥吧!”
川流不息的喜鹊们搭出了一座五彩缤纷的鹊桥,静静的等待着牛郎织女的到来。天边的月亮像蒙了一层纱,点点星光装饰其上,给大地披上了神秘的霓裳。
须臾,人声鼎沸。我心里清楚一定是织女牛郎来了。周遭挤的就像是被缚住一般。推开了挤在了我脸上的屁股,就又撞到了一双爪子上。唉!如此良辰美景,我却挤在毛茸茸的鹊窝里。真是遗憾呐!
就在我被困的不知今夕是何的时候,救星来了。一股气流在肚子里盘旋,慌不择路的飞出。这个屁一出,身边就松了不少。终于挤到了桥中间,我累的浑身像散了架似的。
这时,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排山倒海一般,桥上的两人静的仿佛一幅画。我伸长了头,也只看到一只藏蓝色靴子,看来一定是牛郎了。这厮现在不大不小也不是个凡人了,虽不能似仙人一般上天宫,可也不必和凡人一样要经历生老病死之苦了。
传说织女生的花容月貌,若不能一赌芳姿,实在遗憾。我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往桥上飞起来,一仰头,就看到这位绝世无双的织女,一双美目吣着泪深情的望着牛郎。满面泪痕在黑夜里更加夺目摄魂。
一滴,两滴,三滴。仿佛下雨一般,轻轻的落在我的羽毛上。一道新奇的大门向我打开,身子忽然不可控制的变轻,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向我涌来,可是我只能下坠。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我的身子落入了一个怀抱。那是一个异常好看的男子,我几乎可以断定,这是我活了这三百年见过的最帅的男子。我现在绝对不是一只鸟了,因为他用双手托住我,像极了戏本子上所说的公主抱。鹊桥上的一年一度相会已经结束。牛郎织女应该携手寻了个葡萄架在讲悄悄话呢!
一大群无所事事的飞禽走兽围起来看着我们。不,应该说都在看他,月光下,他一袭白袍,密密绣着金纹。散发着尊贵无双的气质。我虽没什么见识,也知道这个人身份绝不会寻常。我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他存了半分戏弄似的偏不让我下,此情此景,让我很是尴尬。
终于,我脑羞成怒的在他手上狠狠拧了下,才成功跳下了。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道:“你已经开悟了,快回去找溪婆婆吧!”说完,他就乘风而去,只留下一尾飘浮的白袍在天上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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