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清晰地记得幼年时的那几件事,都是与家人在一起的。记得最清楚的是跟姆妈在一起的两件事。
一次是在一个漆黑的晚上。我只记得那次是从外公家回家。外公家与我家在一个村里。外公家在六组,我家在八组,相隔“一条龙”。从我家遥望,越过一大片田野,可以看到外公家所在的组上。只是,外公家在六组的最南边,被他们六组的田野、树林和房子隔开来,从我家并不能看到外公家。那天,天很黑了,一点星光都没有,似乎天气并不温暖。姆妈带着我和弟弟回家。我们越过那一片田野时,因为天太黑,找不到田埂,就直接踩在湿湿的田地里。姆妈一手牵着我,一只手搂着背上的弟弟。我们仨就这样一脚又一脚地踩在田野的泥巴地里,踩得满脚是泥巴。我至今记得那晚的黑,至今记得那晚的恐惧。那晚我们仨在空旷的田野里摸黑前行的情景永生难忘。
还有一次是在家的背后。家里烧了一窑砖。家里只有姆妈一个劳动力,那么大一窑砖,要从窑上挑下来,卸下来,再排列好。那时我和弟弟都还小。但是我们俩懂事。姆妈就带着我俩,每天从窑上卸一点砖。妈妈安排我和弟弟在窑上把砖装在装砖的夹子里,妈妈把夹子里的砖挑下好,再排列好。我记得,那是很累的活,却也是我很开心的时刻。因为姆妈给我和弟弟各买一小瓶汽水喝。那时家穷,很羡慕别人家的小朋友喝汽水。姆妈哄着我和弟弟,只要我俩干活,就给我和弟弟买汽水。因为有汽水喝,我和弟弟干活更来劲。装砖是个累活,我装砖已磨破了十个手指,但我看到姆妈那么辛苦,又有汽水喝,于是咬紧牙天天跟着姆妈卸砖。那一窑的砖,是我们硬卸下来的。非常不容易。
还有一次是跟父亲在一起。那是我五六岁的样子,家里刚好盖了两层的新房。我觉得好奇,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爬上二楼。而那时,因为新房刚刚盖好,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有完成,二楼的栏杆还没装的。父亲看到跟我,赶紧叫住我说:快下来,很危险!我也依稀记得父亲看到我时惊恐的面孔,快速把我叫下楼来。后来我长大后,父亲多次跟我提起这件事,说他看到我时的惊恐,说我的可爱和好奇。我总是傻傻呵呵地听父亲讲着,努力回忆着儿时的这件事这一幕。
还有一次,是我跑到厨房的水缸里玩水。厨房里有一口装满水的大水缸,我就在水缸里看倒影。小孩子觉得好奇,看着看着,我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水缸里。我很小,水缸很大。我一掉进水缸就出不来,我吓得大叫。奶奶赶紧跑过来,把我从水缸里抱出来。
幼儿时还有一件事也跟奶奶有关。我渐渐长大了,我的姨妈们从村小毕业去了乡里的小学读高年级。于是,我整天只能跟着奶奶。我是奶奶的长孙。奶奶自然是愿意带着我的。但是奶奶带我也是有私心的。清晰记得有一次,奶奶叫我去自家的米柜里舀米给她,倒进她的米柜。那时,我家跟奶奶家是分开住的。我们那里叫分家。姆妈跟父亲结婚后,就跟爷爷奶奶分家了。那次的事我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我小小的心里也是知道奶奶做了一件不光彩的事,而我,又如此敬爱奶奶,听了她的话。又没有告诉姆妈。又觉得对不起整日辛劳的姆妈。小小的我,也有了一些分辨力和愧疚感,总之,心里有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吧!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从幼年开始,我似乎很少开心地大笑,我的幼年时光与“欢声笑语”是绝缘的。但我又觉得,虽然没有多少开心事。但不开心的事也。虽然心里引发一些恐惧、劳累和一些不舒服的感觉,但我的幼年时光总体是安静而纯真的。温暖和爱依旧是我幼年时光的主旋律,我的姨妈、姆妈、我的父亲、我的奶奶他们都在陪伴着我成长,保障着我的安全。我的幼年时光是浸润在满满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之中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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