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换工作，难熬的过渡期好像一个巨大的槛，我站在这头，气若游丝。
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留在三线小城怡然自得了，面对北上广的洪流他们早就缴械回乡。我愚蠢的理想主义还隐隐作祟，像一块黏在鞋跟上的口香糖，有逃避想法时便黏住我蠢蠢欲动的步伐。
国庆回了趟老家，曾一起走南闯北的初中闺蜜方方结婚了。婚礼给了我们几个死党久别相聚的契机。闺蜜提前为我们订好了酒店，一晚上四个初中死党聊了一晚。
芝儿和大金毕业后就留在这座小城了，没有尝过北上广带给年轻人的经济压力和陌生孤独感，活到现在算是平平稳稳，波浪不惊。芝儿早就明白在小城不可在传媒行里大干一番，在家里人催促下考教师证、考编，一步步正儿八经的走，慢慢的当上了市里一所高中的班主任，一周才四节课，空闲时间可以步行证明地球是圆的。大金一直是我们四个里头脑最灵活的，但这颗脑袋大多精力都放在吃喝玩乐上了。因为有家业可继承，年纪轻轻的她也用不着在外奔波混口饭，每天去十点去公司溜达趟，回到家里热腾腾的饭已经准备一大桌了。不愁吃穿的她只需要例行公事打个卡，其余爱咋地咋地。
只有我和方方毕业后离开了家乡。我北上，她南下。一心往向往的目的飞的我们，与其说是各种机缘巧合的安排，不如说是在妥协退让之中偏了航。她误打误撞进了家地产公司，在这个盛产大金链子小手表的土豪业，任何初入者都是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那时候我们都很穷，一种不知哪儿来的骨气使我们缩回求支援的手，啃泡面吃沙县的时候甚至还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的高尚感。有人吃个泡面也会没有调料包（比如我），也有人啃个泡面吃个沙县也能遇到意中人。方方和他就在沙县馆里认识的。他们是老乡，一种两眼泪汪汪的乡情在一个陌生城市发酵升温，经过一年的催化又孕育成爱的结晶。方方和他要结婚了。
她们仨劝我不要再漂了，并把我持续漂泊不定归结为心里缺了个人。如果有个人像一根扯线木偶的线，在一端固定着我，牵绊着我，那么我的身心便会被安定在他的身上。芝儿说虽然每天比学生更渴望下课铃，但她的工作比谁都轻松，年轻时想出去闯闯的心也渐渐熄灭了，现在的期盼就是找个有趣的人过一辈子。大金笑咧咧的说，别老看着有趣的，我找的男朋友各个都有趣啊，还是要实在。大金本就没什么非达到不可的野心，现世安稳，有点儿小钱进账，她就很开心了。方方说，如果没有遇到一个让你留下来的人，漂也许不错。
那一晚和方方聊了许多。原来即使在决定嫁给他之前，方方也有不止上百次想分手的冲动。她问我，是不是觉得她很失败，事业未成就嫁做人妇，今后的生活充满着柴米油盐而已。我很震惊，的确，我和她，曾经最害怕的是这种家庭主妇式的安稳平淡。最害怕一事无成的时候遇到一个让自己放下野心的人。可人世因缘，谁做得了主呢？我静默的吸了口气，把手放在胸口上温柔的说，你可能比我还成功。
我说的实话，说出口后觉得我自己也很失败。在飘来飘去的岁月里，明哲保身未尝不是一种适者生存，也未尝不是一种放松愉悦。只是这种合适和愉悦感，对于我这样的不安定者来说，是需要时间对我更残忍一些，世间对我更凌厉一些，才能在这折磨中渐渐透彻。当我更清晰的听见理想砸地的重音，玻璃酒杯碰碎的声音，或许才是我收拾行囊，打包滚回家的时候。
这段时间真的好黑暗。也有千百次放弃的冲动，时不时思考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进退又有什么区别，得到和放下能有什么不同。抑郁的细胞往头上不住的钻，他们说这种病，尽快找个工作就能解决了。
但其实我知道，工作虽然能填补空白区，但人活着，漂浮的存在，让自己觉得是只无处安放的气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