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贪心的小女孩,什么都想要。她总是跟自己说:“我还小,等我长大了,这些我都要拥有。”
每当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她就会自己一个人到村头的大桃树下,对大桃树说:“大桃树,跟你说,我今天看见二花的新裙子好漂亮,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有这么漂亮的裙子。”
“大桃树,跟你说,今天山长爷爷带回来一本好漂亮的书,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有这么一本漂亮的书。”
“大桃树,跟你说,今天二花、何三他们嘲笑我,说我没有爹、没有娘。等我长大了……等我长大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小女孩不止对着大桃树许愿,还对着它哭,她从发现大桃树到离开大桃树,不知道落了多少泪。她还把大桃树当枕头,心情不好时,到大桃树底下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天气好时,到大桃树下做做白日梦,梦着梦着就真会周公去了,常常这一梦一醒之间,暮色换星光,星光换朝霞。
为什么小女孩会离开大桃树呢?
因为她追梦去了?
不是。
因为收养她的山长爷爷死了,她被山长爷爷的家人卖到城里做丫鬟。
山长爷爷临走前对她说:“琳丫头,我知道,我老于家、这桃花乡,对你而言都生分得很。我见你连日晃荡流离,好像无根之萍,实在是心有愧疚,但……也实在是没办法,也怪不得村人惧你一家。”
她知道,父母曾经为桃花乡带来不安。当她的父母走后,桃花乡人所承受的不安,他们全都报复在她身上。
“我走后,他们要送你进城,只望新的天地,你能寻得心根,自在生长。”
不,没有。
山长爷爷走后,她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根,没有魂。
离开桃花乡,来到繁华地,是她改变命运的契机吗?
不是。
她做工的这家,是大户人家,做皇商,有钱有地位。
她儿时梦的那些,这里差不多都有。
可是她如今再也不做白日梦。
那些尊贵的人,趾高气昂,眼神轻蔑。在他们的眼里,仆人根本不是人。
月光照入窗口的时候,她看着自己的伤,压抑着声音和情绪低声哭泣。她再也不能像儿时那样放声哭,再也没有大桃树给她依靠。
罢了,花开花又落,梦醒人自老。
这一生,就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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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我是妖不是神,我是因对你的怨念而诞生的妖!”
“之所以接近你、对你好,是因为你曾经抛弃了我,所以我也要你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那天,你一声不吭就离开了桃花乡,可是我还像昨日一样,像过往的一千多个日夜一样,满怀期待地等着你。”
“我等啊等,多少轮暮色换星光,星光换朝霞,可是你都没有来。”
“在那个春天,我还在想,等你回来了,我也就会说话了,我一定要告诉你,你的愿望我都全替你记着。”
“我一定要告诉你,我会和你一起去完成你所有的愿望。”
“我一定要告诉你,你每次哭,我的根都会泛起酸苦。”
“可是,春天过去了,你没有回来。”
“到了夏天,我会说话了,我请求风把我的想念传达给你。可是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你竟然变得连风都害怕,连风声都不敢听。”
“等到秋天,我的枝叶都落光了。这时候我想你不回来也罢,因为我没有花叶引你赞美,还有为你遮阴。”
“冬天的时候,我好怕,我怕大雪掩埋了你,埋在我的根所触不及、我的想念所传达不到的地方。”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我终于修得人形,也找到了你。”
“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好开心,可是下一刻我心里却升腾起怒火。我想了想,必须要惩罚你。”
“你呢,现在……你难过吗?”
“嗯,很难过。”
“有我难过吗?”
“也许,没有吧……”
“是的,肯定没有。”
“因为看着你这么难过,我却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反而……好像更难过。”
“对不起。”
“对不起啊大桃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唾弃的,我沉陷在对自己的自怜自艾中,却忽视了你为我开的花、你托风传达给我的思念。”
“是啊,你成功地让我难过了,让我难过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我已经很尽力地在修行了,而你呢?一直不回去找我!”
“是,我应该努力干活,努力攒钱回去看你,是我不对。”
“可是,你的惩罚不算成功哦。”
“你的计划是让我爱上你,然后你把我抛弃,让我尝尝这种滋味。”
“你做到了让我爱上你,然而这个‘让我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嘛——现在的我反而有种被紧紧拥抱的幸福感哦。”
“哼!”
“大桃树,你不是妖也不是神,你是我儿时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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