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喜欢对别人的人生品头论足,是非对错也看得特别真切。我们总是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她怎么那样?”,“要是我就不会这样!”而真正自己做选择的时候,往往都是随心所欲的。虽然我明明知道选择刘铭哲意味着什么,可是我还是飞蛾扑火般地选择了他,也许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吧。
出院的那天,刘铭哲送我回家,他在我的默许下也搬了回来。刚到家,有个陌生的阿姨在拖地。
“她是?”我狐疑地看着她。
“这是张阿姨,以后她来照顾你,明天我得回公司了。”
“我可以照顾自己。”
“你现在走路都要拄拐,何况现在还有孩子。”他搀着我在沙发上坐下,递给我一张卡。“这个卡里有6万块钱,你先用,等我的公司走上正轨,再给你。”
“不要,我还欠你的呢,再说我自己还有点钱。”
“不提那个钱了,我的都是你的。你现在不是没上班了么,每个月还得给家里寄点钱吧。”他把卡放到我的包里,我没有再推辞。如果想瞒着家里,我暂时需要这些钱。我不敢想象父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会不会气得想打死我。
正想着,妈妈的电话来了。
“子琳,你没什么事吧?一个星期没给家里来电话了。”
“没事,最近比较忙。”我鼻子一酸,哽咽着回答。
“感冒了?声音怎么这样。”
“没,熬夜,有点上火。妈,我现在有点事,先不说了。”我匆匆挂断电话,怕再说下去,我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揽我入怀,在我耳边认真地说,“那边公司我已经出来了,现在是自己创业,离婚手续就只差她松口了。等办好了,我们马上结婚,我一定会亲自跟你父母解释。新公司刚起步,这段时间我会特别忙,你要照顾好自己。”
“呜呜……”我哭得更厉害了。
“好啦,好啦,不哭了,哭起来就不漂亮了。”他放开我,拿起纸巾轻轻地给我擦拭着眼泪,眼神里满是宠溺。
经历了这么多,我知道他会给我一个交代。但是看着肚子一天天隆起,我说不急也是假的。怕父母看到我隆起的肚子,春节我都没有回家,找了个借口留在深圳。
刘铭哲越来越忙,总是半夜才到家,一清早又走了。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问他离婚进展得怎么样了,但是看到他日益消瘦的脸和紧锁的眉头,我又不忍心再给他添堵。
因为不要工作,我每天无所事事,唯一的目标是静待孩子出生,因为尴尬的身份,我不敢跟小区的孕妈妈一起聊天,也不能跟自己的家人分享孩子的变化,我变得越来越敏感和忧郁。唯一让我觉得欣慰的是孩子很健康,我兴奋地摸着肚皮上突然的隆起,猜测那是宝宝的头还是宝宝的手脚。宝宝还未出生,我就已经母爱泛滥了。
直到孩子7个月,我们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同居关系,正是这样的关系,让我经历了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一次冒险。
周末的一天,保姆休息,难得刘铭哲在家赖床,我偷偷起床,准备给他弄点吃的。突然,门铃响了,我纳闷是谁这么一大早按门铃,就从猫眼里看了一下。小孔里,出现五个人头,为首的是刘铭哲的老婆,两个带红袖章的像是居委会的,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身后。我慌了,一下就猜到他们是来抓我引产的。
“开门!”也许是看到按门铃没有人理会,他们开始锤门板,防盗门被锤得砰砰响。我瞬间汗流如注,像困兽一般走来走去,好半天才想起我不是一个人在家。
我不知所措地快步走到卧室叫醒刘铭哲,“怎么办?你老婆带一群人过来了。”
“啊!别急,你先呆在卧室里,我出去看看。”刘铭哲马上从床上爬起来,去了客厅。
“砰、砰……”
“知道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在里面,开门!开门……”
外面急促的拍门声和怒骂声让我心惊胆战,汗和泪糊了一脸。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不安,宝宝不停地踹着我,我摸了摸肚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一刻,我只有一个想法,必须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时间紧迫,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脑海里搜寻着逃脱的办法。可是除了那道门,我插翅难飞。我踱到了阳台,看到煤气管道的那一刹那,小时候爬树的经历让我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似乎我可以爬墙边上的煤气管道下楼。
我顾不上害怕,只想着宝宝绝对不能被引产。于是我挺着7个月的肚子,爬上了阳台,再抓住阳台的铁艺护栏,我踩着煤气管道边上的铁环,慢慢地从三楼挪到了一楼。直到脚接触到松软的草地的那一刻,我的腿才开始哆嗦。我抬头看了看三楼的阳台,才感觉后怕。
从楼上下来,我才发现没有带钱包和手机,脚上甚至都没有穿鞋。我不敢在楼下久留,匆匆走到小区的另一栋楼,躲到了黑暗的楼梯间下面。
楼道逼仄而阴暗,结满了蛛网,我无力地靠着落满灰尘的墙,泪如雨下。我不知道站了多久,一个出门扔垃圾的阿姨看到了我。
“姑娘,你站这里干什么?”她狐疑地看着我。
“我……我忘记带钥匙出门了,能借您手机打个电话么?”阿姨没有拒绝,我接过电话拨通了刘铭哲的手机。
“喂!是我!”
“你在哪?急死我了,你从哪出去的?手机也没带。”从他的话,我听出刚才那拨人已经走了。
“我还在小区,3栋楼下,你带我的鞋子、手机还有几套换洗衣服出来。”
“带换洗衣服?”
“家里肯定不能住了,他们肯定还会来的。”
“好!”刘铭哲挂断电话,阿姨一脸不解地看着我,问道:“你这是超生?”
“恩。”我苦笑着回答,如果她知道我身份这么不堪,估计手机都不会借我吧。
刘铭哲很快就来了,他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问,“你从哪里出来的?”
“爬煤气管道。”我委屈地小声回答。
“啊!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个孕妇!”他突然提高了音量。
“那你说我怎么办?让他们抓去引产么!”我哭叫着,情绪瞬间奔溃。“如果不是你,我犯得着这样么?都是你害的!”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是担心你。”刘铭哲赶紧抱住我,不停地给我揩着眼泪。我知道他确实是被我刚才的举动吓坏了,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我都不敢想象一个孕妇竟然能爬煤气管道下楼。也许是为母则刚吧,为了孩子,连命都可以不要。
我们找了一个酒店住了下来,直到搬家,我们住了整整半个月的酒店。
小区内经常碰到跟我一样的孕妇,每次看到她们一脸幸福地腆着肚子经过,我都会黯然神伤。她们身边不是跟着婆婆、妈妈就是老公。她们互相打听月份,谈论孩子出生后的规划。而我,不敢去靠近那个群体,生怕被她们的幸福刺伤,怕自己不光彩的身份被曝光。
肚子越来越大,我对一个合法身份的要求越迫切。刘铭哲似乎也越来越忙,总是三更半夜才到家,一早又走了。我和他的对话越发的简单。
“回来了?”
“恩!”
“吃了么?”
“吃了。”
我闲得发慌,憋屈得心塞。我不满意这样三言两语,老夫老妻一样的打招呼,却连一个合法的身份都没有。于是,我逮着机会就问他离婚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他总是不急不慢地回复我让我再等等。
这天刘铭哲很晚回来,他蹑手蹑脚的进来,等他洗漱出来,我靠在床头坐着,他说:“对不起呀,我下次回来晚了就睡客房,你赶快睡吧。”
我冷冷地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婚?”
“再等等,公司这边现在遇到问题了,解决了就会去办理离婚的。”
“还等,等到孩子生下来么?你知不知道我心理压力有多大!每晚都睡不好。”我努力压低声音,使得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现在面临着什么?我说了离就一定会的,每天累到爬了,你还天天逼我。”他把手机往梳妆台一扔,明显带有情绪。
“为了我?不是因为你,我用得着这么委屈求全么?”
“好,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认识你。行了吧!”他冲我吼道。
“你……”我气到发抖,第一次觉得他面目可憎,却无力反驳。我抓起身旁的枕头扔了过去。枕头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脸上。
“闹够了吧,我真的累了,你睡吧,我睡客房。”他捡起枕头放到我边上,拿起手机转身走了。
我的心痛到无法呼吸了,孩子这时候在肚子里焦躁地拱来拱去。我深呼吸了几口,把枕头放平整躺下,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说:“对不起!宝贝,妈妈不生气了,你安心睡觉。”孩子好像感知了我给她的安抚,安静了下来。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女人唯一的软肋也许就是孩子。
这时候,我想起了妈妈。我从未见她跟人拌过嘴,唯一一次拌嘴是因为我,别人说了一句,“女孩子养了没什么用,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嫁得不好,还要靠娘家。”当时,妈妈脸色一变,就跟人家争辩,“你这思想就是不行,重男轻女,女儿就不是人了。”对方被妈妈的指责激怒,开始反驳。几十年和睦相处的邻居就因为这几句话大吵了一架,很久都不来往。
在妈妈心中,我甚至比弟弟更重要,知道我喜欢吃红烧猪蹄,经常会给我做。每次端到桌子上,她都会念叨着,“做这个太麻烦了,下次不做了。”而下次不过是三五日后。我偶尔跟她打趣,“不是说不做了么?”,她总是一脸笑意地回答,“不是你这只小馋猫,我才懒得做。”
我想,如果妈妈知道她的宝贝女儿现在的处境,会比我更心痛吧。第一次,我感到了后悔。后悔遇到刘铭哲,更后悔留下这个孩子。可是现在我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走下去。
我很想冲到客房去跟他吵个明白,可是想到孩子,我决定忍下来。
忽然,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我假装睡着。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因为太累了!我不是有意要吼你的。”刘铭哲趴在我耳边说着。
我把头偏到另一边,瞬间有泪从眼角滑过,第一滴泪就像打开了泪阀,再也止不住,我呜咽出声。我顺手扯过被子,抱着被子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拉开被子,抱着我的肩膀,脸贴着我的脸不停地道歉。
“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全世界最坏的人!你把我害得好惨!你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声嘶力竭地哭诉。
“你别激动,吓着孩子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不敢了!”
“你太坏了!太坏了!”我捏紧拳头,一拳一拳捶着他的后背,没有一丝力气的拳头,只剩无可奈何的我。
“我的子琳最好!我是坏人,该千刀万剐。你原谅我好么?”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的公司最近资金出了点问题,不过很快能解决,解决好了,我马上去办离婚手续,因为她现在不同意离,就不是那么容易。我会想办法让她同意的。放心好么?”他继续解释。
他的解释让我稍微踏实了点,在他的安抚下,我渐渐平静下来。他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闹腾了半天,我也累了,靠着他沉沉地睡着了。
我睡了很踏实的一觉,第一次梦到了我们的孩子。太阳很好,热闹的公园里,我们一家三口坐在公园的草坪上,刘铭哲举起孩子逗乐,我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
醒来的时候,整个心又被幸福填满。本想跟刘铭哲分享美梦,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我对自己说,加油!再忍忍,会守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孕后期,我的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了,思维却变得活跃,越来越敏感,多思。此刻,我盯着窗外随风轻舞的树枝,陷入沉思。直到电话铃响起我才回过神来,是弟弟易宇航打来的。
“姐,你是不是忘记给我打生活费了。”
“哦,忘记了,等会给你转。”如果不是弟弟的电话,我都忘记了月初给他转生活费的事情了。他上大学后,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在安排。弟弟很懂事,从不乱花钱,不是钱不够了,他也不会找我的,我决定马上去楼下的银行给他转钱。
在ATM机操作的时候,我顺便查询了一下余额,里面才1200块。看来刘铭哲也没给我打钱,这两个月,他才给了我一万块钱的生活费,除去房租水电和保姆工资,所剩无几。我把仅有的余额都转给了弟弟。
从银行出来,我从包里拿出瘪瘪的钱包,翻开,三张一百的,还有两张10块,几张皱巴巴的一元。
“唉!”我叹了口气,看向天空。阳光很刺眼,刺得我有些晕眩,我一只手托着西瓜一样的圆肚皮,另一只手撑着有点酸胀的腰。我知道我走路的姿势一定像一只鸭子。现在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浮肿的脸上爬满妊娠纹,滚圆的身体。无形象,无工作,无身份。虽然是在阳光下,我却觉得后背发凉,一阵恐慌。
我知道刘铭哲的公司状况肯定不好,他在金钱上是从不吝啬的,我无法去开口找他要钱。可是家里我已经两个月都没有转过钱了,家里现在的困难不用他们说,我也是知道的,妈妈手术欠下的债还未还完,家里人情开支也很大。
我走到了十字路口,走过去就到了小区,可是我呆呆地看着红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我拿出手机,翻看着联系人,翻到莫亚的号码时我顿了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拨了过去。
“喂!”电话那端是熟悉而遥远的他的声音,他还没有换号码。我的手紧紧捏着话筒,屏息听着他的呼吸声。
“喂!喂!”连续几声喂,我慌乱地挂断电话。从离开那天起,我就失去了再靠近他的资格,何况现在的我是活在阴影之下的,就像屋檐下潮湿的暗沟里的蜗牛,而他是阳光之下的大树,我从此只能仰望的人。
我只是想在最无助的时候听听他的声音而已,现在听到了,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受。我恶心这样的自己,还能舔着脸去打莫亚的电话。曾经,没有负担的爱情,我却在轻松中看做平淡。世间如果有后悔药,我要第一个买来吃。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筹到钱,我擦干眼泪,想到唯一能借钱的只有晓玉了。我拨通晓玉的电话,她接我的电话总是那么及时。
“晓玉,我……”
“我什么?刘铭哲又欺负你了?”
“没,就是想你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没办法说出口。我欠她的太多,不能再拖累她了。我决定去刘铭哲的新公司看看,顺便跟他聊下现在的状况。
我直接打了个车去他的公司,没有打电话给他。我还是办公室装修的时候去过,隐约记得他的公司是在宏达大厦的8楼,我径直坐电梯到了8楼。公司很小,办公室也很小,只有一个厅,外加一个独立的办公室。我穿过办公室大厅的时候,员工都好奇地打量着我,我微笑着点头算是打声招呼。
我敲了敲那间独立办公室的门,推开进去,他正斜着身体跟坐他对面的一个卷发女人说着什么,手还一边指点着桌上的文件。听到声音,他们同时看向我,眼神里有同样的惊讶。女人很漂亮,皮肤白皙透亮,穿着精致的套裙,年龄看上去30来岁的样子。也许女人骨子里都有侦探的细胞,对同性靠近自己的爱人怀有天生的警觉和敌意。我心里涌起一丝不太好的感觉,明明不是抓奸的现场,我却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样难受。
“你怎么来了?”刘铭哲朝我走来,质疑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
“你这么大肚子就不要出来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呀。”他走过来搀着我的手臂,听到他一连串的指责,而且是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我更加心塞,只是不好当面发作。
“你好!还从未见过嫂子呢。”女人站起来,审视地看着我的肚子。我没有握她伸过来的手,点头勉强地扯了个笑脸给她。
“她是肖倩,公司的合伙人。”刘铭哲介绍道,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合伙人是个女人,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人。
“我先出去了,你们聊。”肖倩出去的时候,还斜眼审视了一下我的肚子。
“你怎么来了?”刘铭哲仍是这句话。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反问。
“不是说你不能来,你也这么大肚子,不安全呀。再说公司现在很忙,我马上又有个会。”
“我不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合伙人是个女人呢?都没听你提过。”
“这个很重要么?”刘铭哲加重了语气。
“重要。”我甩开他的手说。
“你放心,我有了你就不会有外心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仍是气鼓鼓的不理他。
“好啦!我们不要吵了好么?昨天都说好了的。你来找我什么事?”刘铭哲马上服软,我也不好再闹,毕竟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吵架。
“我……我顺便来看看你,另外没生活费了。”我咬着下唇,平静地说,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不堪。
“哦!哦!你看,我忙得都忘记了。等会开完会我去转钱。”他脸一红,尴尬地笑笑说。明明尴尬的是我,此刻却像是他在伸手找我要钱。
我到家后,收到了他的转账信息,5000块。他还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你先用着,现在公司资金困难,有钱了再转你。”以我对刘铭哲的了解,他不是小气抠门的人,公司的状况应该是很不好。
日子比我想要的还要艰难,保姆的工资拖欠了半个月没付,阿姨好像看懂了我的事,从她眼里,我看到了同情和惋惜,她说等下个月发也没有关系。而房租、物业费、伙食费这些无法拖欠,都是必须马上要付的。
房东第二次催房租的时候,显然已经很生气了,通知我们三天之内付,不然打包行李走人。我知道刘铭哲是真的拿不出钱了,因为我跟他说了好几次房租到期了,房东在催。他嘴里答应着好,钱却一直没有拿回来,我决定再问一次。
刘铭哲下班回家,推开门轻声地说了句,“我回来了!”,声音里满是疲惫。他扯松领带,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沙发另一端的我明显的感觉沙发一沉。
“我去给你倒杯水。”我一手撑着沙发,一手端着肚子准备起身。
“等会我自己去倒,你坐着。”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示意我坐下。他侧身躺下,头搁在了我的腿上,闭着眼睛,睫毛却在轻轻抖动。他明显瘦了,又黑又瘦,头发也是凌乱不堪的。原来的意气风发在脸上消失了,只剩下疲惫不堪。
“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等着他开口。他睁开眼,眼神里发出邀请,邀请我对他提问。可是我不敢问,怕伤害他的自尊。我们只是静静地盯着彼此。
许久,他蠕动了一下嘴唇说,“现在公司很艰难,她利用娘家的势利在暗中操作,我们很难接到单。这段时间,经济会很紧张,你受苦了!我会想办法凑钱给你付生活费。”
我继续梳理着他的头发,装作镇定地说,“恩,没事。”其实,我心里已经纠结成一团乱麻。有一股深深的危机感,对未来生活不确定性的紧张。但也对他怀有一份体恤的同情和我无法帮忙的苦楚。所以,我根本不可能说出房东又在催房租的事。
房租总是要交的,房东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了。第二天,我决定还是继续找晓玉帮忙,唯一知晓我境遇的只有她,现在只有她能体恤我的艰难苦楚。我正准备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表姐打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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