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那冷雨。
看看,那冷雨。
嗅嗅闻闻,那冷雨。
舔舔吧,那冷雨。
我最喜欢这几句了。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
……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
听听,那冷雨。
看看,那冷雨。
嗅嗅闻闻,那冷雨。
舔舔吧,那冷雨。
雨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
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雨气空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浓的时候,竟发出草和树林之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气,也许那竟是蚯蚓的蜗牛的腥气吧,毕竟是惊蛰了啊。
也许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许古中国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也许是植物的潜意识和梦紧,那腥气。
……
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
《听听那冷雨》是余光中的代表作品,正如《荷塘月色》之于朱自清,《茶花赋》之于杨朔一样,比较集中地反映了作家的创作主张及艺术风格。
文章虽说通篇写雨,写愁,写离怨,但是读者读来有一种诗一般的语言,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余光中对李清照的词风是偏爱的,要不然怎么会写出“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则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这句话是不是师承《声声慢》,但他更注重的是在继承基础上的发展。这句,“譬如凭空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沦沦,淅沥淅沥淅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叠字连绵,表态、动态、声响三番俱出,把“雨”字的质感写活了。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善用叠字,“诗化”散句,似乎也可称作 “余光中现象”,读起来有醉人的韵味。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不仅可诵,简直可唱了。
看来,诗句要有节奏,散句也要有节奏。
有节奏的散句读起来更让人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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