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妈,娘。我对这些称谓并不十分熟,甚至在我写下这些文字时,因不清楚如上三种称呼哪一种更为亲切、顺口,而生出许多纠结,不知如何是好。我没见过生母。九岁时曾在柜中翻出一张略已泛黄的黑白照片,背后写有生母的名字。我如获至宝,将其贴在床头。每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将我推醒时,我无暇他顾,凝视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在阳光的照映下,显得那么温柔、慈爱,让人忍不住想扑进她的怀里,同每一个拥有母亲的孩子一样,撒着娇,奶声奶气地喊着娘。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离她那么近,也是第一次在模糊的印象中感知到母亲的含义。这些虽谈不上真切,或许很有些贫,然而年幼的心却在那时得到了慰藉,毕竟对于母亲,我至少是见过了。
在我的亲人中,曾不止一人问我是否恨她。诚然,在别人看来,她在我方满月时,就在一个雪夜中离我而去了,似乎恨她固无不可。只是,在这二十五年里,我一直难以想象的是,她那时究竟遭受了怎样的非人的苦难,才会使初为人母的她,毅然选择离开自己怀胎十月的骨肉,去为自己谋求一条骨肉分离的生路?所以我一直试着谅解她,终而原谅了她。恨也就无从说起了。或许这就是所谓母子连心吧。因为比起恨,我深知爱会让我更幸福些。
在我十七八岁时,曾有人劝我去见见她,毕竟是自己的生母,虽说在我成长的道路上她未能出席,可在我以后岁月的漫漫长河里,她的出现或许能让我的人生更为圆满些。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象着我和她相见时,那母子抱头痛哭的场景。只是,我由衷觉得,倘若此时去见她,似乎还不是时候,何也?试想她离开的这些年,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幸福而美满,也早已有了不止一个儿女。我何苦在这时去打扰她的生活呢?我想着,等我结婚时,有了孩子,再去见她,让我的孩子稚嫩且羞怯地喊她一声奶奶,代替我心中埋藏多年的那声妈,让欢笑代替泪水,光是想,就已经让我无比幸福了。
去年,在我生日的时候,和妻吃完饭,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没来由地感到伤感,我对妻说:“这一天,她会不会记得我的生日,同样想到我,是否同我一样,眼泪哽在喉咙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妻说:“会的,一定会。”
妈,这二十五年,老家的变化很大。你曾经的公公,那个极可爱的老头儿,去年也已亡故了。老宅现已拆除,村路殊非旧径。有机会带您去看看,指给您看看您当年的家。子无恙,祝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