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叫的遐想

接连三天听到猫叫声。前两天是在晚上，夜已深了，它的叫声像孩儿啼哭，到第二天晚上发展为成年人般撕心裂肺的大叫，尖锐声像一把冰凉锋利的冷剑穿过夜空，直指苍穹。然而，在苍茫的大地，无穷的天空之中又是多么渺小苍白无力。猫儿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它不管不顾地叫得更强烈。一股凄凉浸透我的内心，幽幽飘散于无形的夜色，最终被天与地吞没。第三天听见它叫是在醒来的早晨，声音低弱了许多，有了间歇，许是叫累了，或是对两天来呼叫无果的失望而发出的哀叹。

猫看上去是自由的，猫更是孤独的。尤其是在深夜寂静中听见它嚎叫，叫得让人心揪，兵慌马乱的窗外，不可捉摸的人生，命运之手是属于自己还是被神掌握？总叫人迷茫。

我深知，猫深夜嚎哭般的叫唤，是为了寻找它的配偶，简言之，发情了。是啊，这只猫正处在情和欲的折磨与煎熬中，可想而知，其中不堪的滋味。

我对猫的这种呼叫表示深切的理解和同情。理解自不必说，为何同情呢？呀，一时竟不知所以。同情就是同情，本能的自然的一种情感。或许，是我比较悲观了。可是，你听听，在这样一个乍暖还寒的初春的夜晚，多该是香被温柔，是茶香缕缕，是窗花醉人，是修竹婆娑，是长发飘飘，世界幸福而美妙的么？然而，一切却是未知。它在寻找，它在等待。有若干可能，也有希望渺茫。最后出现的那个身影，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转山转水转佛塔，只为途中与你相见。在这一刻，人生浓墨重彩，命运之神眷顾而改变人生轨迹。

猫叫的最后想必都有另一只前来呼应。我在想，这一只呢？我们从来没有去关心，也无从统计。我在想，猫叫发情与人有何不同？似乎猫更多的缘于本能，情爱少一点。人是怎样呢？年轻时或许跟猫类似。年长成熟后，本能仍在，但更偏重于情爱了。假若没有情爱，人类的性跟猫的情欲粗糙有何分别呢。也正因如此，人比动物要高能一些。

去年春，也是这个时候，我也听到猫叫，那时上夜班，它就在值班室不远的园内草树某角中叫，听得我胆战心惊，直起鸡皮疙瘩。不是害怕，是被一种情感牵系着，感觉它的叫声就像一把刀一声声一下下刺人的心。后来我知道，是那只被我们眷顾的流浪猫在叫。它就在去年春怀的孕，三个月后产下小黑小花。时间如流水，日子一天一天向前流逝。那只曾亲近的母猫再也没见了。小黑也失踪了。倒是小花仍在北门一带活动。可怜见的，这么些日夜，饥餐露宿，竟长大了。可我感到，它仍是沿袭了上辈的命运，成了无家的流浪猫，也不再有人眷顾它。生死哀愁，全凭它自己。

这下我了解到，猫容易在春天叫，想想是很符合生命的自然规律的。叫春，是啊，春天来了，猫在这个时候叫，成了春来的一个标记。

春天又来了。北门的朴树也发芽了。那柔细的枝条轻轻地着笔一抹浅黄。让我想起家乡朗润的小河，河岸鲜黄的连翘花儿在春风中荡漾。岁月如歌。想起这些，我就想起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