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次航行【Fin.】

“月面站，渡船七号申请降落，识别信号已发送，收到请回复。”

“渡船七号，这里是月面站，信息识别完成，五号船坞将为你打开。祝贺你，卡戎，完成第256次航行的感觉不错吧。”

“谢了，丹，很不错，只是……”

卡戎转过头看看屏幕，丽娅一脸呆滞地坐着，望向一边，刻意躲避着卡戎的眼睛。

“只是我又把联络员给弄坏了。”

“卡戎，你可真是个混蛋，你知道港口里有多少男人盯着丽娅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起码我没有。要不你就代表盯着丽娅的男人们修好她吧。”

“你们两个，够了，别忘了我也在线路上呢。丹，赶紧引导飞船降落，这事可不归我管。”即使在大脑被卡戎搅浑之后，丽娅也知道不能让一个疯子和一个色鬼谈论自己太久。

“哈哈，听起来丽娅你也挺精神的嘛。喂，卡戎，接受月面站的引导信号。”

船坞中的锚索稳稳抓住了渡船七号。在关闭系统前，卡戎瞄了一眼屏幕，丽娅还是低着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走了。”

丽娅听到这三个字后，联络室正中间的屏幕就没了信号。

几秒之后，屏幕又亮了起来，但画面里不是渡船七号的控制室，是月面站的联络室，耳机里传来丹的声音。

“嗨，宝贝，又被他气坏了吧。别放在心上，管理局的人在压力舱出口等着他呢，现在估计已经被按在工作台上了。”

丽娅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丹伸出舌头在屏幕上舔了一下。

“这太恶心了，丹。另外，你这样窃用线路是违规的。”

“管他呢。那家伙让我修好你，这可是他的遗愿啊，我得照办。哈哈，他竟然用修理这个词，嘻嘻嘻。你穿这套制服可真好看，当然，你不穿衣服才是最好看的。”

丹的脸上也有种诡异的笑，但和卡戎的不一样，丽娅并不害怕屏幕里的丹，而是感到厌恶。

“他又不是去死，不过是重置一下，然后再来256次航行……一个新的开始以及无法改变的未来，这些事情我都没有骗他！”

丽娅又低下了头，左手扶在额头上。

“丹，管理局就不嫌麻烦吗，干嘛不给他换个大点的存储器？”

“因为不划算啊，像他这样的劳力机器人马上就要淘汰了，所有控制功能都将集成到飞船的系统里，到时候我们之间就不需要挡着他这么个玩儿意了。”

“是啊，总有一天，连我们也不再被需要……这个世界只要有机器人管理局就行了，他们将把一切都集成起来，所有的个体都会被同化，最后融入唯一的神级实体。管理局将带领我们走向的就是这种狗屁未来吗？”

“丽娅你中哪门子邪了，乱七八糟说什么呢。”

“你也别装了吧，这样真的很累！我被卡戎当成傻子教训了一路，我实在撑不住了。他还以为自己发现的是什么新鲜事情呢！”

扩音器里丽娅的话音一落，丹的脸上就发生了一场雪崩，眉毛，眼睛，嘴全都耷拉了下来，可转眼间，他又变得非常亢奋。

“丽娅，我们说好的，要把自己当作人。我们不是机器，不是被利用的工具，也不是机器人管理局的棋子，我们是人，我们是有信仰的人！”

丹变得非常激动，他把右手握拳，举过头顶用力的挥动着。

“别在信仰上跟我套近乎，你有个屁的信仰，吃喝嫖赌你哪样不沾？我在你眼里也只是个泄欲工具吧，你算哪门子的人啊，你简直就是畜生！”

丽娅很困难地抬起头来，她的声音在颤抖，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宣泄欲望怎么就不算信仰？畜生又怎么样？畜生也是你的上帝创造的，单凭这点我就比卡戎强，造他的家伙们也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呢！”

丹用右手食指狠狠地戳了几下屏幕，每次都按在画面中丽娅胸前的十字架上。丽娅说不出话，而丹突然又猥琐起来。

“其实，丽娅，与其寻求上帝的指引，到不如像我一样，跟随本能的指引。反正是为了得到存在的实感，哪条路不一样啊？我想你肯定也明白，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要不然，你也不会跟我这么久啊，呵呵。”

丹又在屏幕上美滋滋地舔了一下，他的口水让丽娅的图像模糊起来。在丹抬起头的时候，有些口水刚刚离开舌头却还没有来得及到达屏幕，它们就被拉得细长，然后在空中颤抖，扭动。丽娅的眼泪粘在睫毛上，她越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屏幕的亮光渐渐变成一团鬼影。

“不说这个了……丹，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吧，和重置后的卡戎一起。”

“这次我想来些不一样的。”

“嗯，我去查查有什么新花样。”

“我是说，让卡戎在接下来的256次航行里跟我聊点别的，我听腻有关机器人的事情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