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海（一）

热风送来海的气味，淡淡的盐味漫在空气里。绿油油的叶片簇成团，拥成大浪，风一吹便送来海浪般的景，像涨潮的海，不过是绿色的。这有很多椰子树，那羽毛状的剪影，不知道是多少海城人的记忆。

海城有很多码头，里边有挂着各种颜色的渔船和扑鼻而来的鱼腥味。本地人大多有着黝黑的皮肤，里边掺着太阳的颜色，这是长年打渔暴晒所致。也有几个姑娘爱美，总要带帽裹纱，穿着厚厚的长袖全副武装好了才肯上阵。走在这的小路上，总能看见几辆装满鱼的三轮车浩浩荡荡驶过，尾气中嗅得一股浓厚的鱼腥味。

总有这么多年轻人想离开这。

01

万琼返校的时候总背着个装得满当的卡其色书包，里边除了换洗的衣物还有万琼妈给塞下的墨鱼干和一瓶辣酱。辣酱是万琼妈自己特制的，说是祖传秘方，等陈小婧成年了才传给她。

宿舍也就那样，不许用电不许用火的，说了几遍万琼妈也只是笑着说：“那你拿给你们学校食堂阿姨给烤一下嘛，你要懂礼貌，记得给人家几片，这样人家以后才会多帮你。好啦好啦不多说了，快走吧。”说着腾出择菜的手，忙把万琼推到了门外。

“哎妈…”万琼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万琼拎着垃圾，腾出来的手在眼前翻了翻，指甲里还夹着几点黑，想来大概是刚刚摆弄墨鱼干搞到的。拿给食堂阿姨总是不妥的，从高一开学到现在整整十二片墨鱼干都被万琼锁到了宿舍书柜。偶尔遇上晴天，舍友不在的时候，万琼就会拿出墨鱼干晾在窗边。

“这样才不会发霉啊…”万琼把手兜在校服上衣口袋里，伸直了腿靠着椅背往后仰，嘴里含着糖嘟嚷着。

“那这样你也太囧了吧?不然你把墨鱼干让给我得了。”陈小婧双手合起来搓动着，靠在万琼肩上嘻嘻笑起来。

“不行，要买自己到店里去，五十元一斤，不打折不便宜。”万琼用手指头点了点陈小婧，忙把她推开了。

“啧，塑料情啊这是…”陈小婧抱着手感叹道。

陈小婧是万琼的发小，鬼使神差地到了同一所高中，所幸只是隔壁班，不然万琼这耳根子是捞不得半刻清闲了。

陈小婧有着一双杏仁般的眼眸子，鼻梁不高却别得一番韵味，嘴巴红润过熟透的樱桃，下唇如橘子瓣那般丰厚饱满。生得一副大家闺秀的好容貌，这性格却和五粗男儿一样，大大咧咧的。唯一不足的是那小麦般的肤色，用万琼的话说是“真糟蹋了这美人的脸”。陈小婧却嘻嘻哈哈地像个没事人，手在脸前扇了扇，说：“人美，啥都美，这样也健康是吧妞。”

万琼老说陈小婧将来一定很有出息，然后陈小婧总会接上一句“老娘才不讲相声呢”。然后两人一个说一个捧。俩女孩，过得跟兄弟一样。

“也好”，万琼笑了笑“兄弟情牢固些。”

02

下周就要期中考试了，从周三到周五连考三天。作业多到晚修也写不完，只能晚上开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继续补，于是第二天班上每个人见了面都是哈欠连天的。这段时间，老师总归是要拖堂的，这铃声响了半天才肯慢悠悠地收拾离开。

老师前脚刚迈出去，教室便砰地一声炸开。男孩女孩叽里呱啦聊个不停，方莹莹站在他们中间，手比划来比划去，那小嘴像小鸡啄米那般，叭叭叭个没完。万琼昨晚写到一点钟，今早就被舍友定的减肥闹钟吵醒，到教室的时候脸上挂着两个熊猫眼。

万琼趴在桌上，曲着手臂，整张脸埋在臂腕里。陈小婧溜进班里，用手指戳了戳万琼，把一大袋零食塞到万琼怀里。“帮我藏好啦，我们老班每天巡来巡去的，我神经都快衰弱了。好啦走了，你慢慢睡。”说着陈小婧咧着嘴朝班里男同学挥了挥手，回隔壁班去了。

万琼把零食塞到抽屉里，手托着腮帮。“美女总是有这么多特权。”周宇抱着习题本走过，咧着嘴一脸灿烂的笑，“美女说谁啊?”说着把习题册递了过来。

万琼接过习题本，朝着他做了个鬼脸，说：“说你啊。”然后低着头小声嘀咕：“陈小婧啊陈小婧，你怎么喜欢这朵太阳花。”

周宇回过头来，问：“你在叫我吗?”万琼猛的抬头，连忙挥手说：“没有没有，你发作业吧。”说的就是你。

万琼长舒一口气，翻开习题册，说：“唉，又全对。”接着便被后边王亦辰拿着笔杆敲了下头，“不要嘚瑟。”万琼转过身去，原想拉着他唠两句，却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拍拍手起身走了。

刚迈出没两步，就看见阿多抱着一沓卷子走了进来。“咴，真倒霉。”

“这节课改上数学课，你们的美术课音乐课等考完试再说。行了，组长上来领卷子发了。”阿多有着一双向上挑的眉毛，下面一双眸子骨碌骨碌地转着，宽大的鼻子朝两边溢，看起来特别像《放牛班的春天》里的学监马修。年纪倒不小了，却还没结婚，他的花边新闻反倒传得满天都是，他自个儿看起来倒挺无所谓的。

“哦——”

因为度数高，所以万琼的座位和讲台离得很近。“万琼，你上来一下。”阿多朝万琼摆了摆手，示意她上来。

“嗯?咋的?”万琼问。

“你去办公室拿一下通知单，在我桌上。”阿多摆弄着他手边的习题，没闲情看她。

“哦。”

03

走廊上没人，走过九班的时候万琼朝里望了望。看见陈小婧扎着高高的马尾，还特意在耳边别了个发卡。或许是注意到了外边的视线，陈小婧回过头对着她一脸傻笑。

“陈小婧!好好写你的笔记!”上边的老师用力地拍了拍桌子，朝万琼这边看过来。

万琼感觉背后一凉，低着头赶忙走了。“报告。”

“进来。”万琼绕到阿多办公桌前，看见上面一沓粉红色的纸，上边写了一堆注意事项，万琼只注意到“校运会”三字。

到教室，阿多让把通知书发下去。方莹莹坐第一桌，刚一收到就大呼小叫起来，惹得全班打闹起来，像小学生春游前夕那样兴奋。

“得了得了别吵了，校运会安排在考完试回来后，具体详情你们自己看通知单，行了行了，收起来收起来，赶紧写你们的题。”阿多用木棍敲了敲桌子，盯着方莹莹，眼里是要起火的样子。

“校运会…”方莹莹把通知单藏在抽屉里，低着头小声念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