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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居春城,迷上了豆花米线。无论心情好与坏,总爱去得胜桥,叫上一碗。雪白的米线上,白玉般的豆花占据了半壁江山,翠绿的韭菜拥着颗粒饱满的冬菜,暗红色的辣酱大咧咧地点缀其上。这美丽的画卷诱惑十足,同伴们总是迫不及待地放入其他调料,快速拌匀,呲溜呲溜大口朵颐。
而我总是先用勺子舀起一勺豆花,小心翼翼,生怕韭菜冬菜来凑热闹。慢慢将其放入口中,淡淡的甜味弥满口腔。再佐上少许辣酱,咸辣味混入,仿佛吃出了北方老家的味道。
老家也有一道小吃“豆腐脑”。它俩都产自于黄豆,在我心里,豆腐脑就是豆花霸气的别名。为此,开早餐店的老婶没少取笑我。笑就笑吧!谁让我既喜欢豆花的柔美又喜欢豆腐脑的豪爽呢!
老婶做的豆腐脑在家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记忆中,每天凌晨一点,老婶就要悄悄起床,磨豆子、烧豆浆、点豆腐脑,一人忙里忙外。天微微亮时,奶奶也会起来,帮着做豆腐脑的卤汁。口蘑、木耳、碎肉配上酱油,出锅时用水淀粉勾芡,赤褐色的卤汁闪着亮光问世。我总会被这卤汁的香味叫醒,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悠哉悠哉上学去了。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我们家老老小小相守在一起,甚是温馨。很少有人能看到我难过的样子。
其实,在那座小城里,我是一个不幸的孩子。父亲因为瓦斯爆炸死于井下,母亲拿着父亲的补偿金,偷偷走了。奶奶带着老叔和我清苦地生活着。直到老婶嫁过来,家里才热闹起来。她视我如己出。家长会上,老婶大大方方地告诉老师,她是我娘。从那以后,班上再没有孩子敢嘲笑我是没爹没妈的混小子。
我在奶奶、老婶一家的呵护下,茁壮成长着。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老叔遭遇了车祸,失去了双腿。一家子的生活重担全压在老婶一人身上。有好心人劝她离婚,一走了之;没有退休金的奶奶要带着我出去单过,来减轻家里的负担。老婶毫不客气的把好心人赶走,留住奶奶。她告诉大家,只要她在,这个家绝不会散。至今,我还记得,老婶说这话时,眼里含着泪。那泪花如珍珠般晶莹剔透。
在街坊邻居们的帮忙下,老婶开了一家早餐店,专卖豆腐脑。店里的麻花、油条、酥饼、包子都是从别的店进来卖。用老婶的话说,这叫专项多赢。每家专心做一样,物美价廉,不坑不骗,久而久之,口碑自然就传出去了。每天早上,来店里喝豆腐脑的人都要排长队。有的干脆拿着饭盒买回家吃;有的蹲在店门口,一手拿着包子一手端着碗喝;运气好的则坐在店里的桌子前,舀一勺韭菜花酱、滴几滴辣椒油、捏一小把香菜,慢慢拌匀,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喝。
那热闹景象仿佛就在眼前,恍惚中,我也在喝着豆腐脑,咸辣中带着甜。低眼一看,原来是豆花。远在千里之外,善良睿智的老婶又在取笑我,不分豆花豆腐脑。我抿嘴一乐:在我心里,它们就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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