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结尾说起,究竟哪一段才是故事的真相?
细细品来,这个答案在电影不断的演绎中,已经给出足够的暗示。
盲人并非盲人,一开始只是假装成盲人,为的是租住便宜的宿舍,为的是更容易获取的小费和兼职,为的也许是他自己口口声声说的寻找灵感,总之是些为了让自己生活得更轻松更易引发关注而做出的无甚恶意的"小事件"。
盲人在偶然撞见一场意外的擦枪走火后,第一反应是去了警局,然后正当要将谋杀的事件告知警察时,却惊然发现自己准备举报的谋杀人就是警局的长官。便立即找来别的借口,以掩饰自己的假盲。这一调整,为的是保全自己。
当盲人被带到警局,在警察近乎威胁的状态下,被要求签署证人口供时,影片制造出一段盲人突然指证罪犯的片段,我把这一段称呼为灵魂出窍,这段差点让我以为影片要回归正义终将战神邪恶的经典题材,但很快就被导演否认,这只不过是为了表现盲人内心的挣扎,真实的镜头下,阿卡什坦然接过笔,以盲人的姿态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种乍现的正义感,被压制,为的还是保全自己。
类似的细节还有很多,也以此可以看出盲人阿卡什的行为模式,即在任何场合下,采取不论何种方式,保全自己。这一行为是贯穿影片始终的。
回归影片的结果,不论哪一种结尾,西米都死了。而第二段,也就是盲人阿卡什的讲述片段,则更显导演功力。在阿卡什的叙述中,西米本想撞死盲人,却因意外出现的兔子,致使自己翻车身亡。我认为,兔子本身指的就是阿卡什自己,兔子因为偷食庄稼被猎人看见,因此卷入一场猎人与兔之间的追杀。与此呼应,阿卡什为了生活假装盲人,无意被卷入一场场杀人事件,因而被折磨和追杀,两者之间存在强烈的暗喻关系。其次,兔子的眼睛,在影片开头与结尾处,有明显的近镜头表现。兔子在撞到西米开的车之后,眼睛竟然变得不一样了,西米在这种撞击中惨死,而兔子却因祸得福,躲过了猎人的追杀,并且重获光明。至于阿卡什手中那杆有兔头的拐杖,如其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道具。既是阿卡什伪装盲人的新道具,也是阿卡什结局讲述中的重要道具。
因此,影片的结局,究竟孰真孰假,不言而喻。即便是他给苏菲讲述自己的遭遇,也是一种为保全自己形象而做的粉饰。
电影的主角,其实并非调音师,然而因核心故事借用法国短片《调音师》,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一次的改编并非狗尾续貂,不论从剧情不停歇的反转,还是人物细节的勾画,都让人眼前一亮。与其说这是一部悬疑剧情影片,我更乐意将其视作一场关于人性的故事片。
影片前后,多层次的人物关系,如西米和丈夫的关系,西米和警察的关系,盲人与西米的关系,盲人与苏菲的关系,医生与盲人的关系,盲人与塔塔车母子的关系,这一连串的关系,没有一段是善始善终的,也没有一段是恶始恶终的。从友好的演变为敌对,由施暴关系发展为合作关系,从信任发展为不信任,由合作又转变为被抛弃。所有人物之间的关系,都跟随情节一起变化。这看起来是句废话,然而却是能看出导演的用心之处。区别于正义战胜邪恶的经典题材,这部影片讲述的是人性善恶之间的一念,是人性原本的复杂与微妙。
哪有什么完善绝恶,你我终不过在善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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