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的报信

作者: 露醉 | 来源:发表于2020-08-21 20:59 被阅读0次

那还是三十多年前在大西北的新疆某个偏远的乡村发生的事,那时候刘兵才十三四岁,但,身体已经像个大小伙子一样强壮起来了。

当时是春天已经来了,除了天山高海拔一些的山区,广大的田园、道路及周边的冰雪早已经融化,麦田里、田园及空地上青嫩的绿色已经凸显出来,到处都有的鸟鸣声此起披伏,随处可见一片片浓浓的春天气氛……

刘兵是在早晨第一节课突然被班主任王老师走进教室叫起来的。王老师说:“刘兵同学:隔壁二班的阿依古丽好像中毒了,早晨一来学校就头晕、恶心、呕吐不止,刘兵你赶快去他们家代表学校通知她父母过来一下”。刘兵连忙答应着“嗯、嗯嗯”并思想准备着怎么出发。王老师不放心地又强调着问:“一定要赶快通知到,听清楚了吗?刘兵”。刘兵果敢地回答:“听清楚了,王老师放心” !……学校有的老师,包括班主任王老师都知道刘兵和阿依古丽是一个村的,而且也知道刘兵平时喜欢骑马上学,在那个年月因为没有家庭轿车,乡镇里面仅有的一辆军用吉普车还是乡里领导经常用来上城下村的,而且乡间道路都是土路又坑洼不平,坐车还不一定比骑马速度快。所以,班主任王老师考虑再三还是特意让刘兵骑马去通知阿依古丽的父母。

王老师的通知既突然、又紧急!刘兵来不及收拾课桌上的课本、纸笔,也没多想就一溜烟地冲出教室,气喘吁吁地跑到校园后面拴马的草地上。刘兵慌忙牵着他们家的枣红马小跑着出来并把马头顺向回村道路的方向,他翻身上马挥鞭一抽,他们家的枣红马就听话地跟评书里说的像射出的箭一样,飞也似的向他们家村子的方向奔驰而去。此刻,刘兵感觉就像当了“传令兵”接到了传达紧急命令的任务一样,既光荣又兴奋!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胜利!刘兵心里想着:马儿啊!你赶紧跑,再跑快一些。

刘兵的双腿随着马儿的奔跑,有节奏地不断紧夹马肚子两侧,挥鞭轻抽马屁股催赶枣红马再快一些。枣红马儿不断地狂奔,风儿嗖嗖地从刘兵两耳吹过,道路两侧的白杨树成排地一闪一闪而过,马儿跑过的路面腾起一串串灰灰的烟尘。学校距刘兵家村子十多公里的路程,不到半个小时就跑到了。

刘兵骑着枣红马跑进了他们村子,然后径直奔向阿依古丽家“羊房子”的地方(“羊房子”——居住、放牧和圈管马牛羊等牲畜合在一起的低矮建筑群)。刘兵所经村子的道路两侧一片祥和,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刘兵着急发慌的心情,促使他马不停蹄地从村子南头穿过北头,很快到达村子北头几百米外的阿依古丽家的“羊房子”的地方。“羊房子”在村子北头外面的戈壁滩上,外侧四周全部用一人多高的木桩栅栏围着,只有直对着出入“羊房子”的地方开了一个两扇的木门;“羊房子”出入木门里面的左侧有两个圆形毡房,这就是阿依古丽家人居住和会客的地方;“羊房子”出入木门里面的右侧有一块空地,空地右侧紧挨着有几个比较大的不规则的牛、羊圈,是供日常圈管马牛羊的地方。刘兵骑马刚到阿依古丽家“羊房子”木栅栏的附近,就听到“羊房子”里面狗的吠叫声,等到了“羊房子”的两扇木门跟前,刘兵看到两条大黑狗向着木门外不断呲牙蹦跳着“旺旺、旺旺旺”地狂吠,吓得枣红马接连后退。刘兵害怕两条大黑狗突然穿出木栅栏咬他而没敢下马敲门,只是朝着圆形毡房方向扯着青涩的嗓子大喊:“有人吗?快开门!……有人吗?快开门!!!”

一阵阵刘兵的大声呼喊声,夹杂着两条大黑狗的狂吠声,圆形毡房终于掀开门帘走出一位维吾尔族老太太,老太太慢步走到“羊房子”木门口,抬眼张望刘兵,刘兵慌忙把阿依古丽的情况和学校的通知要求向老太太说了一遍。维吾尔族老太太凝神地听刘兵着急地说话,可就是没有言语或者点头的反应,刘兵看到老太太一脸疑惑,他感觉老太太好像没有听清楚,又对着老太太大声重复说了两遍,老太太好像不太懂国语,似乎又听懂一些,回头慢步走回圆形毡房掀开门帘对着里面喊了几声。虽然刘兵没有听清维吾尔族老太太具体说了什么,但很快看到又从圆形毡房里面走出一位维吾尔族中年男人,他快步走到“羊房子”木门口,问刘兵:“小朋友好!你有什么事吗?”刘兵特别着急地又重复了一遍之前向维吾尔族老太太说的一样的学校的通知和要求。维吾尔族中年男人听完刘兵的话语惊恐地差点跳起来,回头一路小跑地冲到马棚里面牵出一匹额头有个白斑的高大黑马,打开“羊房子”的木门迅速跨上高大黑马往学校方向飞奔而去,不一会拐了一道弯刘兵就看不到了,只留下一溜溜烟尘缓缓地飘散开来。

刘兵和他的枣红马都累了,返回去的路上,他感觉自己出汗了,内衣都沾在了身上,他看到自己的枣红马更是累的热得脖子上的鬃毛都湿透了,还散发出微微的热气。刘兵心疼得反复抚摸着马背,骑着枣红马一会儿慢跑一会儿快走地赶往学校。刘兵感觉返回学校的路特别长,骑在马背上既觉得累,也觉得屁股越来越疼,好像屁股下面出水了,弄得感觉裤衩也湿了。后来,刘兵下马小便时才发现自己两腿的屁股根部被马背磨破了,可能先是水泡流水,后是有点流血!等返回的路快到学校的最后两三公里,刘兵骑马屁股疼得不行,干脆下来牵着马走路了。刘兵牵着马边走边心疼地想:我家的枣红马还不知道累成啥样呢?它又不会说自己很累,干脆也让他们家的枣红马走走歇歇吧!

后来,刘兵听说那位维吾尔族中年男人是阿依古丽的爸爸。

再后来,刘兵也听说在他“奉命”回村报信通知的时候,学校安排王老师他们把阿依古丽送进了乡里的卫生院检查治疗。

刘兵后来还听说阿依古丽家为了杀除虱子、跳蚤,洗衣服的时候加入了大量的“敌敌畏”农药却没有淘洗干净,而阿依古丽那天早晨刚好穿了用“敌敌畏”农药泡洗的衣裤,然后骑自行车去学校上学。据卫生院医生诊断说,是皮肤长时间吸收了衣裤上残留的“敌敌畏”农药中毒引起的头晕、恶心和呕吐,如果没有及时送来检查治疗可能有生命危险!

刘兵听到这些消息感觉特别后怕!觉得屁股磨烂流血非常值得!就是放学回家屁股疼得不能坐在马背上,只能用两个大腿轮流换着侧挂在马背上慢慢地颠回家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看和苦痛了!

阿依古丽中毒的疾病很快就治好了,她又继续上学直到初中毕业。毕业工作后,刘兵偶尔还见到过阿依古丽,阿依古丽总是投来友好的、羞怯的微笑!刘兵觉得:长大了的阿依古丽更加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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