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睁眼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夏日的蝉鸣像瞌睡虫般教唆,在清醒与恍惚之间甚至浮想联翩,其间无法挣扎着起来又舍不得这明晃晃的大好春光欣然睡去。那些死掉的事物经受流年的蹉跎逃脱记忆的拳脚迎难而上,脑海间充斥的满是灰色的泥沼浑浊而不笃定,可以想见多少个盛夏光年我曾幻想过结果又幻灭过。呆呆望着天花板上的一瞬间分明看穿了那堵悬而未决的墙,使劲用意念般的双手扯开哪怕只是比时间切片还要单薄的罅隙,不要问我目睹了什么,那是如此抽象如火,或是流淌千年的水银串成的河,明镜般的反射,放送了只属于我那前半生的影子。
突然想起某个人,曾经从我世界的里走过的人,然而全然记不起ta的名字,直觉告诉我可以记起来,原本可以忽略去做这样一件既费脑力有无用功的事,然而,有一种难以罢休的执念驱使我找出半点记忆中的有关于ta的蛛丝马迹,想不起来甚至令我很懊恼,那个名字?检索记忆中杂乱无章的“史料”,最后记起至今遗留的当时与ta的交集,通过这个我找到了一个熟悉的昵称,由此记起了一些什么,然而也就只是个名字罢了。当然,此前我完全记得ta是如何存在于我的世界中的,我也知道ta是如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的,但就是难以再记起ta的名字。就在记起那个名字的那一瞬,或者说那个时间段上,一时间失去了主观能动性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直到出门时走下楼梯回忆起来,我居然才意识到,我在想到那个名字的时间段里去卫生间刷了牙,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刷牙,这并不是我的习惯。也许就在我刷牙的那一刻,我又一次来到了那个原本不属于我的时空中,正如我提到的,这个人原本有理有据地存在于我的世界,然后又消失,或者不能称作消失,抑或是某种本不该出现的,不属于我笔下剧本中的人物,就这样被硬生生地从名录中抹去了,彻彻底底。换句话说,我与ta的生活原本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阴差阳错出现的交点,产生了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交错空间,ta就这样出现了,但“时间”是不会犯错的,所以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不合理性,有目的的成生出某种理由,证明ta不存在于我的时空,就这样精确无误地删改了这样的一个交点,然后交错空间消失,两线重归平行。那么ta的名字,或许便是再次打开这个空间的漏洞,然而这也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漏洞,精明的“时间”当然不会放过,或许勤劳的“时间”每天都在填补一个又一个时空中出现的漏洞,为的是让人们不要过于在意那些本就不属于自己世界里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事物。
我的人生中多多少少会遇到这样的一些人,火急火燎地在我的生命中与我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而后突然间不予联系,最后甚至在我的世界里不留一丝痕迹。多崎作在他被挚友无情抛弃孤助无望,又迫切渴望有人能在黑暗中拉一把的时候,遇到了灰田,接着的一年多时间里,两人情同手足,然而就在某个学期末,灰田提出要回老家过段日子,没有半点征兆,就这样,他消失了,突然就在多崎作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当然这是一种似乎不可能存在的极端情况,因为现实毕竟不是小说。我大可把那些所谓的消失的人们从我的世界中找回来,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吗,也许他们会想,既然生活已经没有了交集,那也不必再联系了吧,顺其自然多好。也难说在我面对他们的时候会不会出现这样尴尬滑稽的场面,“你好,还记得我吗,那么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叫XXX。”
对,要把一个人彻底忘记,那么请把ta的名字彻底从记忆中抹去。你可能会说名字只不过是用来识别一个人的标签罢了,完全无法替代个人,没错,你可以叫小A,ta也可以,谁都可以。然而,谁知道在下一刻,你就已经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早已不自觉地用情感给那个名字赋予了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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