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紫云兄算不上熟稔。去年末刚下基层,市委一部门派驻到我挂钩的村挂职第一书记,其时我正因了工作所需借用到县里,彼此仅会过一次面。初始印象紫云兄圆脸,边框眼镜,清爽干练的短发,彬彬有礼,一派书生模样。相见匆匆,其余不甚了了。
我的借用直到春节假期方才完结,电话里与紫云兄约好过完年假上班后晤谈,未曾想新冠肺炎疫情来得猝不及防,年刚过,县里便下发疫情防控通知,令出如山,一帮同事马不停蹄赶回单位,风行雷厉扎到一线。
何谓一线?驻村的镇村干部要与辖区内所有人接触,涵括抗击疫情期间四类人,地毯式排查,不漏一户,不落一人。这却只是开头,而后隔离管控,消毒,宣传,劝导,滚动摸排,设置卡点登记出入人员,帮隔离家庭采购物品……,天天连轴转,唯一的防护措施即是一个口罩,物资紧缺,有同事一个口罩用上两、三天仍不舍替换。
正月十二,大数据排查出我就职所在乡镇有人接触过已感染人群,镇村相关人员当即赶往对象家中,现场启动系列措施,遥望急遽赶去渐行渐远的身影,我说不清他们是顾不上害怕还是责任心的支撑。也许,有时候有些事会令人来不及细想怕不怕,抑或即便思虑过心生惶恐也须逆水行舟,因为纵使山路多崎岖,勇者仍将一往无前。
我没问过同事们怕不怕,这种问题恰如问长跑中的运动员累不累,毫无意义。疫情没结束,黾勉从事是基层干部的基本准则。这于我们早已是惯了的,未曾想紫云兄虽初试茅庐,竟也安然若素,见天跟着村干部各个角落忙活,脸上表情依旧淡然,话不多,工作时最常问的是“有需要援手吗?!”还四处筹措几百个口罩捐村里,简直雪中送炭。
下笔写紫云兄时,同仁们已经连续在一线奋战二十几天了,工作单位所在小镇离县城将近四十公里路程,时刻待命,往返不易,家在城区的大多数都没回过家。紫云兄家在市区,行程更远,疫情防控时回趟家近乎奢望,家中两个小孩正值黄口之年,我也没问过他想不想家、想不想孩子,徒增一段无果的牵记而已。
小镇产茶产竹,正值春时,放眼望去随处满目苍翠,漫山遍野绿意盎然。这时节本该人群攘攘,然而疫情缘故,青石板街行人稀,油菜花开无人赏,天仿佛总是阴沉的。疫情伊于胡底,单位每个人都风雪夜归人般席不暇暖,人人怀瑾握瑜,这般热忱终将如风般刬开云层,迎一方阳光遍洒尘寰。世路本艰辛,这样的人多了,人间清冷的灶台总算有了爨火炊烟,吃饱了便好赶路。紫云兄,一同赶路!
《晏子春秋》,景公问晏子曰:“天下有极大乎?”晏子对曰:“有。北溟有鹏,足游浮云,背凌苍天,尾偃天间,跃啄北海,颈尾咳于天地乎!然而漻漻不知六翮之所在。”公曰:“天下有极细乎?”晏子对曰:“有。东海有蛊,巢于蚊睫,再乳再飞,而蚊不为惊。臣婴不知其名,而东海渔者曰焦冥。”
国有难,身先士卒的人其心比北溟鹏更大,能容天下难事大事,如梁启超言:“虽千山万岳,一时崩溃而不以为意,虽怒涛惊澜,慕然号于脚下,而不改其容。”紫云兄,欢迎加入赶路行列。唯愿人心皆似鹏,疫情如焦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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