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的苹果

开心的苹果

      春天的傍晚轻风拂在身上如同情人的手，微凉而温柔，夜幕低垂的街道上人还是那样熙然，远远的路灯看着没那样明亮，只让他能够看到她星星一般的眼睛在眼前闪闪的样子，他伸手过去在黑暗中触碰记忆里白皙的小手，棉柔的感觉，应该是因为放在衣服口袋里较久，有些温度。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就安静了，任他握着，于是他心安了，声音都高了几分，温柔而热情地说：“我送你回家吧？”她摇了摇头，又意识到黑暗中可能看不清楚，又小声地说：“我不要回家，我想再走走，你陪我吗？”语气柔柔地却很淡。他踌躇了一下回答道：“你要是真想我们就走走吧。”“很勉强！”她有些不快了。“不是！我是怕你心情不好，你说了一下午你和你男朋友的事。怎样想他，怎样想着曾经的美好，我……”他有点沮丧地解释。“走吧。”语气平淡，没有了什么情绪。

    她芊细的手指在他手掌上掐了一下，然后小小地用力抖动。他明白她的意思，松开了自己的手，仿佛用了一个世纪才把手重新放回自己的口袋。她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见他没有跟上回过头来，用她特有清脆的声音说：“你不来吗？”“嗯。”他重新好像有了点活力跟了上去，肩并肩和她往前走：“咱们去哪里？”“去看电影吧。”

    坐在巨大的休息厅里，她看着他匆忙急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纸袋。“票都买好了，你突然又跑下去做什么？楼上也有零食卖的。”她嗔了他一眼。微微有些喘气地他深呼吸了一下：“你说你想吃苹果啊！”他打开纸袋，里面躺着两只红艳艳的苹果，上面有着水滴，圆圆润润。“嗯，进去吧。”声音柔和了一些。

    她专心地看着电影。他专心地偷看她。电影很震撼，音效也极佳，每个人都被画面吸引着，偶尔传来一些窃窃私语。他忽然借着闪烁的光看到她的脸上有些晶莹，不知道为什么，电影虽然有些感人的桥段，毕竟只是一部科幻大片，在他看来还没有到感动的地步。他抽出一张餐巾纸轻轻塞在她手里。她没有看他，只是拿起纸巾在俏丽的脸上轻抹了一下。

    半晌她忽然低下头，任浅金色的长发在脸上流淌下去，“他最喜欢看科幻电影了，每次我都陪他来，这个电影不知道是谁陪他一起看。”声音有些哽咽。他心里有点沉但努力让话语更平静柔和一点：“不是过去了吗？他有他的生活，你也要高兴起来，你不是说要重新开始的吗？”他又递了一张纸巾过去。“我忘不了……”

    电影已经接近尾声了，他有点乱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也没有再看她，只是失神地盯着那热烈的屏幕。“苹果呢？”她抬起头问。他没偏头再看她，轻轻把纸袋递了过去。听见红红的苹果在她湿润的嘴里碎裂，小小的咀嚼声像春天的蚕撕碎桑叶一样，他的心浅浅的有些纹路。“你也吃一个吧。”她声音平静了许多。

  他机械地接过她递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口：“你好些了吗？”还是没有看她。“嗯。”

  电影散场了，随着人流他们走出了时尚而已经安静的大楼。夜已经深了，沉寂的街道可以清晰地听见她红色的高跟鞋在地上轻轻敲击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走快了一些，就放慢速度直到她走到自己身边。“你家好像离这里不远，咱们走路送你回去吧？”她还是小声“嗯”了一下来回答。

  路是真的不太远，起码他鼓起勇气想对她说一些劝慰的话以及想表达自己想法都来不及。站在黑暗中，期期艾艾半天最后他只说了一句：“你到了。”有些失望自己的勇气，也许还有点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的原因。仍然是那样喜欢听的声音也仍然是那样听着失落的回答：“嗯。”

  她转身走进了幽幽的路灯下的大院，身形显得有点单薄，在干净的路面上有她的影子不断变化，长长短短。他感觉离她越来越远。看着那美丽背影的消失，他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摁了几个字删掉，又摁又删掉，最后只是发了五个字：“你要好好的。”

    回家的路感觉有点远，他却不想坐车，只是要疲惫地走下去，走到自己麻木，累到极处才好。没有再想什么，又似乎脑海里全是她。感觉自己的手机震了一下，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来，却又怕去看，拿在手里好像都有些发热了才点开屏幕。上面有一只完整苹果的照片和八个字：“你吃的苹果我咬过。”

  春夜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