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日记这回事
大概不能叫日记,因为总觉得写东西给自己看感觉很奇怪,渐渐发现用讲故事的给别人听的方式反而让自己觉得很舒服,以后讲到的人物应该都是我听到的故事,难保掺杂些我的臆想,真假不重要,故事还在继续就好。
记得是从初中开始,大概是所谓直男癌作祟,对女生记手账这件事总是嗤之以鼻,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时不时地隐隐又有记下一些事的想法,但都因为拖延症不了了之。17年寒假就我的经历而言其实并无特别,可能是经历了太过失意的一学期,可能是与旧友有的少了本应有的又多未料的重逢与交心,于是终于不想拖延。
一——小白
似乎每个班的“费头子”都带着那么一两个小弟,而小白就以一个小弟形象存在于我关于初中的记忆里——小板寸,矮个头,瘦成猴子样,皮肤略黑,乍一看带着痞气。经常受欺负,作死却从不消停。容易想到,这号人在老师那里是个什么状态:“作业没带”罚站的总有他,英语课Miss马粉笔头少不了问候他,历史课李奶奶一定拿疼的家伙事儿伺候他……那时我是班长,作为班干部跟刺头少不了作斗争。后来怎么成了哥们儿现在却记不清了。
“那次家长会,7科老师,就马老师没找我爸聊。田姐姐找他一边说一边哭,‘你们家那个儿子哟……’出校门我刚想上我爸车,直接被他一脚踹出车门,‘滚!自己走回去!’”对我说这话时是17年寒假,时隔五六年,军校把这个原本孱弱的小身板打造成了一米八的大钢炮。
我关于军校生所有艰难困苦的认知大部分来自于他的描述,地狱难度的体能训练、欺软怕硬的老兵学长、几乎纯粹的性别构成,最重要的是,与军装不可分割的未来。作为一个爱玩游戏,不受管教,放荡不羁的人,从一个军校性质的高中毕业,不想再报考军校是显而易见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所军校,然而一年后,我还是接到了他的电话。
“你觉得我现在回去复读一年有希望考上本科吗?”
“你要知道,复读的压力很大。再说,你在军校文化课基础本来就不好。但是……唉,你再想想。”
“但是我知道你的性格,重新考个普通大学也许才更适合你”这句话我始终没说出口。把人生的黄金时代奉献给军队,在一个自由至上的人看来一定痛苦万分。但我没有勇气给小白坚持己见的力量。后来回想,大概是因为害怕自己一句话的分量如果足够影响小白改变人生轨迹,没敢说出口。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数次收到小白妈妈的电话:“他吵着要退学,你说他怎么这么不懂事。他一直听你的话,你帮阿姨多劝劝他。”我一边回答“我知道。阿姨你放心我再多跟他聊聊”,一边将电话拿起又放下,说不出一句劝告的话。
这场退学风波在小白与家人的不断争执中不了了之,而此后他关于学校生活的交谈中,荒唐滑稽的笑料似乎渐渐占了多数。
“你们学校那种欺负大一新兵的情况还常见吗?”
“肯定有啊,比如宿舍卫生就全是大一新兵的事。”
而像小白这种高中就在军校摸爬滚打的老油条,早就摸透了学长们欺软怕硬的真实面目。
当寝室的班长按照欺生的惯例叫小白连续做值日的第三天,他发现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
“小白去做值日去!”
“我已经连续做了两天值日了,今天你去。”
“你说什么?”我猜测班长这时应该饶有兴趣的打量小白,脑子里挑选着威胁的话语。
“我说,让你自己去做值日。”
“你他妈……”比上一句回答更令班长意想不到的是,他这句粗口还没爆完,这个新兵就一拳头问候到他脸上。
小白把班长揍了一顿。
“你小子可以,你等着。”在去教导员办公室的路上,班长一副“你完了”的气势威胁着小白。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教导员问话后小白仅仅回答了一句,就让面前这个新兵取得了这场谈判的胜利。
“为什么打架?”教导员冲着没有受伤的小白问。
“他民族歧视,天天让我做值日”
“……”
噢对了,小白是少数民族,高考有加分的。
教导员单独对班长做了思想工作,具体说了什么小白没能听见,不过自此小白没做过值日。
“这一招是杨大壮教我的,百试不爽。”杨大壮也是我门同学,跟小白去了同一所军校,不过他有两个小白那么宽,一只手能拎起两个小白。“杨大壮有一次路过一个学长身边没有问好,学长远远骂了一句,他转身就揍了那学长一顿,去教导员就一句‘他民族歧视’。后来教导员实在没办法,就劝他‘那也别打人啊’,他说‘不行,他民族歧视,就要打他。’语气装得特别憨的那种。”
“你猜教导员最后说了句啥,‘行行行,那别打脸就是了。’”
最近17年寒假是最近一次见他,康定一面,成都一面,在网吧一起玩守望先锋。他依然热衷于电子产品,依然投入大把时间再游戏里,也依然随时挂念老朋友。
对了,小白姓白。
二——谦哥
有几个固定死党是一件让人充满幸福感的事,五人组在很多情况下最好——英雄联盟刚好一个队,一辆车正好塞得下(印哥开车的话),打麻将恰好一桌(何志鸿抱膀子)……这个五人组里虽然都叫哥,真正比我大的只有向谦。
关于小学的记忆里其实没有这号人,记不得从哪年假期开始,每次回巴中一起玩耍的就成了固定的这五个人。遗憾的是,按谦哥的话说我们这一直是和尚局——没有女生。
谦哥是我认识的人里唱歌最好听的,最开始他听张学友,后来林峯、张智霖、李克勤、张敬轩,再后来多到我不认识。多是粤语,我耳朵的口味很大程度地受他影响。
如果用一个词概括他,吊儿郎当是这个世界上最合适的词。
三——何志鸿
小学到高中整个阶段我始终叫他何大学问,原因很简单,成绩好。
三小的期末考排名并不公开,不过名列前茅的还是能问到老杨,当时大概是何哥长期第一,我屈居第二。
初中考去了嘉祥,自然更把我们远远甩在脑后。中考完了回来考巴中中学外地生 (当然是考着玩),用高中知识解数学题的水平自然拿了第一,然后继续回成都念高中了,怎么看都像是小说里才有的剧情。
大学来不知怎么,何哥的成绩不理想了。最近一次是他跟母上打电话时,我接过电话(证明跟我在一起玩耍)后,阿姨语重心长,托我劝他用心念书——班主任告诉他妈,再挂科就得退学了……
不过何哥一如既往地博学,陈子熊似乎第一次见他就有这也懂点那也懂点的评价,这倒是一直到目前仍具有的品质。
连子尘也这样讲。
在我看来大学之前的阶段他是在父母老师的管教下艰难求学——在我们五人里他算是家教最严。一到大学失去管束,才会这么失意。
四——女儿
四川话里带着儿化音念女儿感觉比普通话亲切许多,虽然我从来不这样叫她。她叫爸倒是自然很多。
在石室的三年里,高一是昏昏然,高二高三似乎是自卑逐渐放大和埋头念书的过程。这三年遇到最重要的人应该是她了。
她有我印象中的典型甘阿凉地区女生的性格,懂事,不做作,敢爱敢恨,骂起人来爽快地爆粗。
一开始她喜欢听别人讲故事,高一的某个周末,她问起我。那个时候对她并不熟悉,大概是抱着外地生之间相互交心的想法,我还乐意地跟她讲了我辗转于白玉巴中康定的的故事,应该也跟她讲起过张文雅。
作为交换,她也跟我讲了她的故事,打那开始,我就成了薛雅月的爸爸。
分班后的某个周末,和14班几个熟悉的同学一起在操场上侃天侃地。记得是傍晚左右,吴承尧在讲一些关于品酒的东西,她靠在我肩膀上,记得是右边肩膀偏后的一侧。连一旁一个14班的女生也看向我们。在我观念里这应该算一个很亲昵的动作,细细回想当时心里应该也会担忧别人误解。
她的故事里讲了她曾经在西昌喜欢的男生很坏,所以别人为了喜欢的人要不断变好,而她为了喜欢那个男生要不断变坏。
她讲在自己还没记事的时候父母就跳楼自杀了。
她说她一直记得我跟她说的那句你心里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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