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来上班了。
有天去茶水间,碰到了她。无意间看到她微凸的小腹。而且走路小心翼翼。我们不约而同地去了休息室。
“最近回来上班了,怎么样?”
“挺好的啊,还是回来好,在家感觉太闷了。”
“你胖了?”
“没有,是我怀孕了。”说话间她的脸上带着一点欣喜。“我以为我怀不上了,前段时间的病折磨地我不轻。虽然有点突然,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怀孕了?你俩和好了吗?”有点惊讶,但还是为她高兴。“你们和好了,也是一件好事。”
“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神明显暗淡了。
一个月前还听她提起赵,虽然说着种种不和,不搭调不合拍,但还能在话语中感觉到她还爱着他。他们怎么不合拍,他们各种不想退让,只想按自己的意愿去做。
她喜欢吃东北菜,他喜欢吃湖南菜,兴趣暂且不说,两个口味不同的人任何一方都不肯迁就却在一起了三年,他们选择了不一样的相处方式。他们选择在同一条街吃饭,各自去喜欢的店里吃,吃完再去汇合。
我不知道,他们各自去店里吃是什么心情,有没有一点孤单,有没有想匆匆吃完去寻找对方。
我不理解。身边很多的模范小夫妻,而且有结婚很多年的夫妻也一样能够如胶似漆。
我就是一个被老公宠坏的孩子。我老公每次会依着我,跟我去吃我想吃的大餐。每次老公会问我,“想吃什么?”我迅速把能想到的美食过滤一遍,“不知道。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吃什么。”我老公会列举我们常去的店,我喜欢吃的菜。突然有想吃的,我会立马说想吃那家。“又吃啊。好,出发!”我们总是一拍即合,如果有他不喜欢的,他会看着我吃。
“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好看吗?”
“什么时候?”
“吃饭的时候,跟小猪一样。”说着还一边往我碗里夹菜。
所以我不理解他们的相处模式,而且这种模式还持续了三年。
我当时很惊讶,她却说得很平静。她说有时候感觉他就是个孩子。什么事都得迁就他。他却从来没有迁就过她。
赵也是我的同事,只是几次录节目接触过,一副不善言辞的样子,扎着傲娇的小马尾,盯着显示器,不近女色,但是一聊起来,还是会眉飞色舞,有些幽默。她大概是因为幽默喜欢上了他。她先开口说了在一起,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在一起之后,她会让着他,偶尔两人和谐,但有时不和谐了,他会坐在窗边吸烟,口中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气,好像飘走的烟能解除心中的闷气。而她却不知道他为何生气。
“孩子不是他的。但我还爱着他。”
“爱他为什么不再重新接纳彼此,重新选择在一起。”
“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不是,他爱过一点,我爱他很深。”说着这句话她眼中透过一丝哀伤,几滴眼泪悬在眼眶,但我看得出她在努力克制自己。
“孩子是我的。和他分手后不久,我就和陈在一起了。”
孩子是现任的,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看到过他。是她口中的朋友。那天在单位门口,正要刷卡,我看到她和他在一起,她见到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推搡着他,“快走吧。”她小跑跑过来,像没事人一样,我没多想,也没问。
因为刚提了跟赵分手,没想到那么快。
“他喜欢我很久了。先于赵认识他。他曾经和我表白过,但是我们认识了好多年,一直没有擦出火花。后来我和赵在一起了。他消失了三年,我和赵分手后有一次一个人去了五道口的酒吧。我发了个朋友圈,说一个人的时候,很自由。过了几天,他给我打电话,说他也来北京了,见一面。”她喝了口水,说着他的时候,确实看不出一丝感情。
“我们见了面,有点生疏的感觉了。三年没见,他成熟很多。周末的时候,我自己窝在家,他会约我,带我逛街。在北京的这三年,赵很少带我出去逛。他特别宅,偶尔休息他会窝在家打游戏,我就贤妻良母般收拾屋子。我不会做饭,赵来做,我以为别人也是这样的。一处就处了三年。”
“他约我,我不想出去,他说你以前最喜欢出去玩,怎么变得这么宅,我们相处的三个月,一有时间就出去,三个月逛了很多地方,比他三年和我逛的地方都多。”
“然后你喜欢上他了?”
“没有。”她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是啊,爱与不爱自己最明白。“我们相处的这三个月,我没有让他拉过我的手。”她望着窗外的天空,好像很想放空自己,不去想谁爱谁不爱的问题。对她来说,好像孩子是最重要的。
“我不确认他还喜欢我。但他对我特别好,他记得我喜欢吃的东西,买我喜欢的东西,带我去喜欢的地方。三个月后我们一起吃饭,喝醉了,他带我回了他家。我迷迷糊糊,我们发生了关系。我把他当成了赵。我挣扎着,努力保持清醒,还是看做了赵。”我静静地听着,她眼中带着一点后悔,但是却享受着他对她的好。
“就这一次,孩子就来了。”她轻轻低下头,抚摸了一下微凸起的小腹,生怕打扰了孩子的好梦。
“不爱他也可以过一辈子么?”我不解地问,我原以为会触到她的痛处,她好像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轻描淡写般说道“孩子是我的,孩子很重要,如果处不下去,就离婚。”
我没想到她会说出离婚两个字,好像她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离婚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对孩子来说更是非常大的伤害。她却能在没有结婚之前在没有生下孩子之前就说出离婚两个字。
说完,我们俩沉默了好久。她的手机响了,是现任打来了,说话间她走出了休息室。
我一个人坐在休息室,心里突然很压抑也很心疼。和不爱的人一起过一辈子,她会幸福吗?每天面对着一张不喜欢的脸,只是享受着他对她的好,这对他公平吗?
她选择了结婚,大概被爱的感觉好过爱人的感觉。她爱过赵,迁就过,很累。如今她享受着他的宠溺,她感觉很好。但她从没有说出过幸福二字。大概内心深处也是不太幸福的吧。她不喜欢他,如果两人之间还有一个无形的影子存在,她会慢慢爱上他吗?
后来,我没有再问她这件事,只是多嘱咐几句小心照顾孩子。她好像也忘记了以前的种种,吃着他准备的补品,轻抚着微凸起的肚子。只想专心生下这个着急来到世上的宝贝。这是她选择的人生。
大概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利,但是激进地或是消极地选择伴侣,一辈子那么长又那么短,会幸福吗?那来世界走一遭的人生会觉得值得吗?
过后的几天,他在单位出现的频率高了起来,他会送她到门口,有时常常看到他给她带上一包的补品,临离开还多嘱咐几句。她好像不耐烦似的,总是催他快些离开。有时看到他一直望着,直到她进了单位大门,他才离开。这大概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的却有恃无恐。
可能他也是幸福的吧,即使他爱她多一点,可是喜欢的人在身边,生下可爱的宝宝,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幸福吧。
后来一天,在单位忙着,突然很想发信息给老公。我说感谢上天让我在合适的时间认识了彼此,也感谢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我们爱着彼此,享受着彼此的爱,任何的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因为很幸福,这一生能有你陪伴很幸福。老公回复了一句,“老婆,你说,你看上什么包了?”我发了一个哼的表情。老公说“老婆,我也爱你。”
是啊,人那么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遇到一个彼此相爱的人,是多庆幸的一件事啊。
后来我问她,我把你的故事写出来你介意吗。她说没关系,但不要把我说成对生活或是爱情无望的人。我说你选择你的人生,是你的权利。我只希望你幸福。
其实每个女人都梦想做一辈子的公主,被爱的人爱着,无条件地捧在手心。可是你忘了,你是公主,她是你心中的王子吗?
有人说他还没来。我说不要着急,他可能迷路了,正在奋力寻找你踪迹的路上,总会在某一天,某一个地点,你们会相遇,那时会有强烈的感觉在提醒你,原来就是你。
谢谢上天让你陪我走到最后,这一生我才会那么幸福。
也祝愿她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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