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暮,城中正是黄昏最热闹的一刻。
只见一个个临街店铺,栉次鳞比。小的如针铺、颜色铺、牙梳铺,大的如肉市、菜市、米市,一派熙熙攘攘。那车水马龙,那声声嚷囔,于此水深火热、危如系卵、转瞬间就可能倾覆危乱的时势中,还是那么笑着、闹着、家长里短着。大家都知这是个乱世,似乎佯佯若不知。
千里之外的夏口,生灵涂炭,战烟弥漫。秣陵处于东吴核心地带,百姓也只有得过且过。
“好热闹的街景啊,比我们在豫州热闹多了。”一黄衣女子,开心地走着,喜出望外地观赏着。她约莫十六七岁,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胜雪,却有一股凌冽的英姿。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苍蓝,属于最明媚的天空的颜色,闪着灼人的明亮。“瞧,那里的灯笼多漂亮,照亮了整个天空。”
“是呀,我们一路走来,经历过那么多纷乱,这里竟然一片祥和,奇也。”身旁一女子莞尔答道,此女身着白纱,淡雅天然。款步珊珊,袖带飘飘似绝尘,婀娜倾国色,窈窕动人心。
两人就这么流连地逛着,成了这个街道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她们是如此靓丽,网住了美丽的夜色,也网住了民众的眼光。
“小姐,小姐。。。”又一女子,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不好了,又有提亲的人上门了。”
“这次又是哪位王官贵胄?”白衣女子浅笑道。
“柳儿,别急”,黄衣女子扶住慌张的柳儿,“他挑战了我的三关吗?”
“小姐,这个人非比寻常,他是。。。他是四大家族之首,长史张昭的嫡子,张昶。不过,这个张公子风度翩翩,温文儒雅,不似以前提亲之人,深得老爷的赞赏呢。”柳儿,平静了一下,接着说“老爷似乎有意将你许配与他,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还留他在家叙话。”
“落霞,我们回家吧,还不回去,你的聘礼就要被接下了。”白衣女子走过去,拉了拉落霞的衣裳。
“芸姐姐,那我先回去打发了这个张公子,等下过来再赏夜景。”落霞话音刚落。一骑人马,整整齐齐地跑到了他跟前,随行的是一辆精致的马车。
即至跟前,马车上跳下一位约二十岁出头的男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韩姑娘,田姑娘,在下张昶,韩叔父吩咐在下护送姑娘回府。”张昶行礼道。
“哦,原来你就是到我家来提亲的张公子啊,”落霞,打量了张昶一圈,似笑非笑地说,“我父亲答应了?”
张昶喜出望外,以为落霞也有亲近之意,高兴地说,“是呀,只要等姑娘点头了。”
“要我点头也不难,那你只要过了我的三关。”
张昶有些尴尬,他不是不知道韩家大小姐,韩落霞的三关选夫婿,他也为此绞尽脑汁思考了一月有余,实在不得其法,然有真心仰慕韩小姐才情,不忍放弃这一段良缘,只得硬头皮再试。
落霞看张昶一脸难色,也没再多说话,拉着柳儿和田芸,往前走。
留下张昶,一脸落寞。
昔日豫州大学士韩丰,早年间四处游学,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之后做过袁绍的谋臣,与田畴肝胆相照,并结为儿女亲家。袁绍失败,迁怒于田畴,将其斩首。韩丰独子,韩毅,在与曹操的对战中,战亡于阵前。
于是韩丰带着爱女,与田畴的遗孤,田芸,及一些家从,一路南下。及至秣陵,遇到昔日同窗挚友张昭,张昭感念韩丰之才,引荐与孙权,孙权也闻其名,知其才学,大喜,封他为帝师,教导子侄,并赐他一座在秣陵的府邸。颠沛的韩丰,总算安定了下来。
韩落霞是韩丰的女儿,出落得国色天香,英姿飒爽,传得父亲才学,才名远播,武艺骑射,也有所能,当世难得一佳人。
自韩丰落府秣陵后,慕其名,求亲者络绎不绝,落霞拒绝了一批,又一批。无奈,她想出来了三关择婿,也以此为拒绝的理由。
果真,落得了不少清净。
落霞理想中的夫婿,德才兼备,武艺高强,而且,一定要是她心仪的。
她这么些年,随父亲闯南走北,见过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年纪虽小,很多事情她已经看得比较深刻了。
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她偏偏做起了梦。她大胆地展示着自己的才情,也毫不掩饰自己的个性,而她的人生,她要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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