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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市的烧烤摊,最能吃出人情味

上海市的烧烤摊,最能吃出人情味

作者: 杨抗抗的磨牙棒 | 来源:发表于2020-11-16 11:18 被阅读0次

    三年前,我因工作变动去了上海,住处租在宝山区偏北,属城郊。因要在那里生活一段日子,先从饮食上不习惯。作为地道的四川人,味蕾早就被辣椒惯坏了,而上海一带食物偏甜,口感上很是不适。

    相当长的时间里,我只能靠着公司楼下的牛肉面馆,以及外卖软件上的两三家不太正宗的川菜馆过活。同事们自然很费解,常问询道:“你怎么翻来覆去就吃这几样啊?”

    后来,我找到了周边的一家烧烤店,很对胃口。


    街拐角的这家烧烤店,招牌名为“老刘烧烤”。因离得家近,我便去过几次。店的门脸不大,进门两旁只方正地摆着六张桌位,往里走几步是柜台,柜台边是冰柜,里面乘着各种菜品。再右拐,掀起一张纯蓝色的布帘,就进了厨房。

    打理烧烤店的是店老板和他的儿子。我初次去时,店老板坐在柜台边划拉着手机,见我进门便吆喝起来:“嘿,帅哥几位?”

    “一位。”老板指着冰柜回道:“这边选菜,有口味要求直接说就好咧。”

    我点完餐,寻了个空位坐下。号牌放在桌子中间,开始玩起手机来——来到上海数月,独自惯了:点餐,寻个空角落,带上耳机,整个世界便与我无关了,任旁桌的人再喧闹,我也不用睬。

    片刻,老板端菜上桌,凑过来又问我:

    “一个人啊?”

    “是,就我一个。”

    “嗯,一个人吃饭,更要好好的吃。”说罢,转身朝着里屋吼道:“毛子,端碗鸡汤过来。”

    我还在心里纳闷:怎么烧烤店里还要煲鸡汤哩,简直怪哉。

    须臾毛子从厨房端了汤出来。我打量了他一番,约是十三四岁。后来经店老板介绍,毛子是他的“老大”,初中时不太爱读书便退学了。老婆待在农村照顾小女儿,老板养活一大家子不容易,便带上“老大”来到上海打工做生意。

    哦,对了,这爷俩本是北方人,因来得久了会一些上海话,口音里又莫名夹杂着江浙风,混淆起来很是有趣。


    我24岁去的上海,前面说了,是因为工作变动。

    认知里,处在这个年纪的人最为尴尬:没有毕业生那股子楞劲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也达不到三十而立后的成熟和阅历。夹在中青之间,最是烦恼多的时候。

    傍晚的小区

    那段日子里,每当工作不顺心,或是生活愁苦了我就想到喝酒。我不喜欢闷着喝,那样越喝越苦,于是便常去那家烧烤店喝酒。后来去的多了,熟了,能开玩笑了,我称老板为“老刘”。

    我喜欢靠在门口的那个座位,一边安静的撸串下酒,一边又可以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街道。老刘也常来关心我的情况,我什么都跟他说:譬如我遇到了一个奇葩的室友,那家伙每天清晨占着卫生间一个小时不出来,我为此迟到了好几回。或者公司的leader又给我们制定了多么惨无人道的KPI,害得我头发都掉了不知多少根。

    老刘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每每到了最后,他总是会笑着丢下一句:“人嘛,有苦有乐,看开点。”

    听老刘说,他家的情况过去很糟:两个娃要养,老母亲常年身体不好,还不听劝,药呀饭呀都不爱吃。婆娘倒是好,和他一起在镇子上把两个娃供养拉扯大,但不幸得了怪病——而后了解到,是红斑狼疮,顽疾难治。

    接着他就带大娃出来了。先是在浙江某个机械厂里打工,现在又到上海靠着亲戚帮扶做点小生意,每周寄点钱回去,养家糊口。他常对自己说:“苦的时候,饭要好好吃,人更要好好活!”

    好在,三年来生活也变得顺利了。

    我跟老刘提过一些增加收入的法子,比如送个外卖啥的。老刘拒绝了,按他的话说:一来不想操心搞这些网络上的东西,二来到这里吃饭的人都有他的电话,只要不是离的太远,打声招呼送过去就是。

    老刘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每每到了最后,他总是会笑着丢下一句:“人嘛,有苦有乐,看开点。”

    听老刘说,他家的情况过去很糟:两个娃要养,老母亲常年身体不好,还不听劝,药呀饭呀都不爱吃。婆娘倒是好,和他一起在镇子上把两个娃供养拉扯大,但不幸得了怪病——而后了解到,是红斑狼疮,顽疾难治。

    接着他就带大娃出来了。先是在浙江某个机械厂里打工,现在又到上海靠着亲戚帮扶做点小生意,每周寄点钱回去,养家糊口。他常对自己说:“苦的时候,饭要好好吃,人更要好好活!”

    好在,三年来生活也变得顺利了。

    我跟老刘提过一些增加收入的法子,比如送个外卖啥的。老刘拒绝了,按他的话说:一来不想操心搞这些网络上的东西,二来到这里吃饭的人都有他的电话,只要不是离的太远,打声招呼送过去就是。


    说到老刘这家烧烤店,确实有些特别。

    店在镇子的一条老街上,这片是安置区,多是些老人活动。本地人又不大爱吃这些,顾客以年轻人居多。

    我刚来上海时听过一句话:全中国的口音都在黄浦江边。其实,老刘的店里也有——别看这小小的烧烤店,照样装得下中国的年轻人们。

    一开始,老刘只一门心思的做烧烤。慢慢地,来这里吃的人多了,五花八门的故事也都有了:喝完酒打架的、哭着闹着要分手的、聚餐的、还有如我一般安安静静吃完就走的……

    老刘贴心的一想:这么些个青年人也不容易,略微的多照顾些吧。便想出了熬汤这么个法子——成本不高,操作也方便。来这里吃夜宵的人,甭管喜怒哀乐,也都用得上。

    其实老刘的汤也有很多,白粥,姜汤,醪糟,最常熬也最受欢迎的还是鸡汤。

    老刘给我说,他不太喜欢年轻人喝酒,熬汤也是给大家垫一垫:“有一回,我店里来了个女娃,看样子是之前已经喝了不少了,她什么也没点,说是我们别急着关店,等人接她。”

    “又过了好久,我一看表,那女娃到凌晨两点还不走,我就叫毛子把店门掩一点,然后趴在柜台上睡着哩。等我睡醒时女娃走咧,我和毛子才把店里打整了一遍卫生,然后回家咧。”

    “女娃,难免是不安全的嘛。”老刘缓缓地嘬着烟说道,两眼放空,像是在操心自己的儿女一般。


    某天,老刘把我约到他店里。

    “隔壁那家面馆我准备把它盘下来。就是这个名儿,我想得改一改咧,不叫老刘烧烤咧。你能帮我起个名儿不?”

    “起名这事儿我不太擅长呢,你自己想叫啥?”

    “那些书里写的,都是一萧一剑走江湖。到我这里,就是几串烧烤和啤酒走江湖咧。”

    “那就叫江湖烧烤如何?”

    “好咧好咧,这名儿好,就叫江湖烧烤!”

    大概过了一个月吧,我又经那条街回家,路过老刘的店,进去坐了坐。

    只见得招牌改了,店面更大了,大堂的灯换了,变得敞亮了。左右的桌位加了几条,人多了,也更热闹了。

    老刘迎了我,又去其他座上打招呼了。照例是一人一碗汤,有的人给暖胃,有的人给暖心。

    看得出来,其他人和我一样,都很吃他鸡汤那一套——讲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评价老刘熬的鸡汤。若论汤,有滋补的枸杞蚕豆,海带切丝,轻轻地吹开浮在青瓷碗上薄薄的金黄色油珠儿,乳白色的汤底尽收眼前。细品一口,暖,鲜,香。

    据说后来还有人专门是为了鸡汤去他店里的——喝一碗刚炖好的滋补鸡汤,再点一盘烤串就着米饭吃,安逸极了——还有人侃他说:老刘你这烧烤店算是开失败了,我们只爱你的汤。

    于是,在这么一个城市里,你若是饿了,乏了,累了,去老刘那坐会儿,等着老刘和毛子像个老熟人一般笑着端汤上来,陪你闲唠两句,这味儿就更香浓了。

    离开上海的前一天,我特意去跟老刘道别。

    遗憾之处是,那晚店里的生意实在太火爆,老刘抽不出多少时间来陪我,最后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

    最后老刘送我出了店门,说了些大概我祝他生意兴隆,他愿我前程似锦此类的话。

    回家路上,我数着自己的脚步,离家越近,步子越慢——要走了,难免变得伤感留恋:吃过的苦头,享受的乐子,老刘和他特别的烧烤店,店里七七八八的人…

    抬头望见广袤的星空,我又想起了老刘的那句话:

    “苦的时候,饭要好好吃,人更要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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