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取《古诗.孟冬寒气至》中“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的诗意为名。初为唐教坊曲名,后为词牌名。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争忍有离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林逋 《长相思》
我性子算不上多情,每读这首却总有一种哀伤之感,心底酸楚,想哭,却无泪。也许,是因为这样哀艳的缠绵,是一个“梅妻鹤子”的遗世孤绝的男子写的。
林逋,子君复,谥号和靖先生,隐居西湖孤山,种梅放鹤。至江南梅熟时节,便有小贩上孤山,于他屋前买梅。他将卖梅钱交给童子,放进一瓮中,到要沽酒买米时令小童取出,既干净又方便,二十年未踏入城市一步。
他写“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似有梅仙下凡,被他窥见风姿,我不觉奇怪,以梅为妻,要的便是这份痴情。不能以梅为人,如何以梅为妻?但他写长相思,就让人不得不心旌摇曳了。
或许某天,他抚梅放鹤时,看见江边有两个人,那女子依稀有“她”的感觉,那男子则恍惚成了当年的自己。时光一瞬倒回,他在那个人身上看到自己。曾是这样的一场离殇,君泪盈,妾泪盈,因为想不到彼此会离别,争忍有离情?
中国如若有隐士排行榜的话,林逋怎么样也位于前十,再未有人像他隐的这样纯粹、淡漠,乃至飘逸,故不敢去妄自编造他的风月情事。
可是,我猜测他是有过爱情的,不娶,无子,不代表没有经历过爱情;终身不娶,或许并非无情,而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后的情深难改。元稹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自己并没有这样做,而林君复数十年隐居,清心寡欲,到真应了那句“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是哪一天,江头潮已平?是什么时候开始,心潮也平了?时间如手指,再也撩不起心底的琴弦。他一生静静守着他的“梅妻鹤子”终老,无怨尤,在他的诗里找不到一丝爱情的痕迹,只有梅,暗香如故。
哪一年,哪一人,让一生改变?他不说。爱情,对有些人来说,是血液里跳动,始终沉默如黑夜的声音。
隐秘而一生相伴的长相思,是属于爱情最初的神话。长相守, 是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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