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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哥哥把照片搬出来和弟弟一起看,每翻一页他们都乐得哈哈大笑。
我坐在一旁看着书也忍不住去张望了一眼,是他们小时候的照片,有的照片上面只有一张圆滚滚的脸,看他们笑的样子,我也忍不住嘴角上扬,那每一张照片都能唤起我所有过往的记忆啊。
没有一会,哥哥就侧过头来问我:妈妈,这么多照片怎么没有你的?我回答说:我在给你们拍照啊。
刚说完,哥哥就哭了,边哭边说:不行,你要是死了,我就不能看到你了,我会想你啊。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越哭越伤心。
我像他小时候那样抱着他,心里即觉得有些想笑,但是又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无奈。
我向来不避讳与孩子谈论生死。
前几天,我们才刚刚讨论过海葬。我把电影《海上钢琴师》里的片断讲给他听,他把他在视频里看到的内容讲给我听,他所疑惑的问题是:到最后,会被鱼吃掉吗?
我坦诚的告诉他,会的。
记得回答完后,我们俩都有一刻安静。他说:就算被鱼吃掉了,也会有人记得他的。
我点头,完全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那是来自我们一起看过的那部电影。
近几年,总是没有预兆地,我也会突然想到关于生与死的问题,人到中年,也是时候要开始慢慢面对人生中的诸多散场。
今年五月我送别了老师,当我从告别会结束回归生活后,我只是很偶尔才会想起她。
洗碗的时候想起她,特意打来电话告诉我有些餐具不要长久使用;打开饼干盒的时候想起她,那次她来看我,给孩子带来礼物。我的手机里还留着她发给我的讯息,像以前的很多时候一样,其实我并没有太多的意识到这个人已经完全不与我同在一个空间维度里了。
直到有次我进城办理事务,当车穿行在城市的街道,一向路痴的我突然难受,因为那条路,我记得,我曾经寻着那条路去看过我病榻之上的老师。
当车辆就要到达老师曾经居住的小区,一路憋着的泪水决堤,眼泪摩挲着我的呼吸,我看到了小区的入口,我甚至眺望到那条穿行的小径。
大概这就是存在的意义,你总会在某个时刻清醒地认识到,人不在了。这个曾经分享过秘密、分析过困惑的师长,她没了;这个与你有约的人再也不会来赴约了。
在另一个维度空间,安好吧。我还是会记得你,偶尔或者一直记下去。
龙应台在《天长地久》里写到:人生的聚,有定额,人生的散,有期程,你无法索求,更无法延期。
如果人生的散场有准备,也许就会少留一些遗憾。但是人生啊,无常是常。
我隐约记得小的时候,我就惧怕死亡,那种惧怕是因为我觉得身后世间种种有趣精彩都将与我无关的落寞至伤。
我将这种惧怕说与室友们听,其中一个她淡淡回到:人都会死啊,对于将来的人我们就是古人,就好像我们现在看着书本上的那些古人一样。
这句话有过一瞬间的安抚效力,但是过后,我还是偶尔会陷入一种对未知的无奈里。
直到,我当了一个男孩的妈妈,直到有一天,他跟我提及他对死亡的惧怕。这种似曾相识的描述让我心生忐忑,我突然就好像不再害怕,我只变得有了担忧:这般心思细腻的孩子将来会自苦吗?
我们曾经的对话。
妈妈,将来我会有小孩吗?
当然,你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
那我可以带着他们来看你吗?这样如果我忘记了你,他们还会记得你。
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惧怕死亡本身,或者只是因为内在安全感还没有完全建立好而惧怕失去亲人的孤独,可是在与他的交谈里,还是能明显地察觉到他在观察、他在心疼。
就在刚刚临睡前,他又翻看相册,说数过厚厚一本相册里只二十张我的照片,当我惊呼数量如此之多时,他痛哭,哭到我的脸都湿哒哒的。
抽泣之中他说他知道人真的是会累死的,他看到我这么累他害怕……感动,我是有的,是那种尽管你什么都不说但孩子都知道的那种感动。但是更多的是担忧,我的确忙碌,但这也只不是我对生活的选择罢了。
每次与孩子讨论生死话题,我都会克制情感,如履薄冰,我不愿过于无谓悲伤,更不想过早定论孩子的情绪。
我相信很多事情都需要假以时日,育儿也是如此,我对孩子有信心。但无论如何,就像我与他约定的:我会一直记得你,我也会永远记得你。
当然,我会永远记得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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