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此第一境也。
“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此第二境也。
“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旅行让我更加明白王国维先生《人间词话》里的这段话。
第一章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旅行对我最初的执念,可以归纳于小学语文课本吧。我从小读书成绩不怎么好,但是对我记忆最深的一节课,是我小学语文课本寒假后开学的第一节课,具体是小学几年级我忘记了。那一篇课文是什么了?
西安大雁塔,北京天门,黄果树瀑布,南京中山陵等中国各地名胜古迹。从那以后,每一个少先队员都有一个儿时的梦想,就是去北京天门广场带着红领巾看升国旗仪式,行注目礼。(虽然上那篇课文的时候,我还没有评上少先队员)
那时候父母喜欢打麻将,而且是通宵达旦的打麻将。为了不让我吵到他们胡牌,每场麻将开局后都是同样的桥段。你乖乖睡觉,不要吵我,明年暑假带你去北京。于是乎,我就怀揣着去北京看升国旗的梦想,开开心去睡觉了。一晃,小学毕业了,我还没出过湖北省。
因为读书的时候,迫于金钱压力与实际能力问题。没法出去旅游,这个欲望就一直埋在我内心深处。我依稀记得,我第一次出湖北省的时候,是某个暑假我姑妈带我去上海的前夜。那天夜里,我盯着我们家的空调看了一晚上,兴奋的睡不着。到现在,我还记得我们家空调是美的牌的挂机。那时候的上海,给我的感触是什么了?哇,楼房要仰着头看;哇,厕所会自动冲水;哇,公共厕所收费一块钱,长大后不好好读书的话,可以去上海开公共厕所。扯远了哈哈。
童年对远方的向往,就像一颗种子埋在我内心最深处。它虽然被埋没,但是它没有被扼杀。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到了大学,每天的生活很简单。上课睡觉,下课尿尿,恋爱打炮(为了押韵,求放过)考试啥也不知道。突然有一天,阴差阳错看了一部纪录片刘畅和谷岳的《搭车去柏林》讲述的是2个北京小伙(当时是小伙,现在估计是大叔了),想去德国柏林看他女朋友,但是想用一个不一样的方式,给她女友惊喜。选择了搭顺风车的方式,去了柏林。我当时一想,“妈欸,太牛逼了。我现在20岁,没有打过架,没有985,没有双一流,我以后拿什么跟我儿子吹牛逼,你爸当年如何如何?(差不多10年过去了,我想我是多虑了,到现在我也还没结婚)柏林我是去不了,那我去哪儿比较牛逼了?跟当时所有文艺青年一样,那我就去拉萨。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拉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文艺青年要去拉萨,我也不是文艺青年。
于是,当我把这个“宏伟的计划”告诉给我家里人的时候,我家里人一致的想法是脑袋有病?不给钱我,希望通过这个方式断掉我这个傻逼的梦想。虽然这个逻辑我认,控制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控制他的经济。没有经济自由,没法谈自由。可是我打小就不是一个认怂的人,怀揣着丰满的理想,去拉赞助。去拉萨,找谁拉赞助了?我想到了当时的某4S店,找了店长跟他聊,说去拉萨的路上,都是贵公司的越野车,我这种旅游方式你给我点赞助,我在路上给您拍素材宣传。现在回想起来,4S店的经理对我还是可以的,没有拒绝我,也没有答应我,估计心理觉得我是傻逼,又不想说出来的那种。跟我讲:你现在没什么名气,我们没有理由给你赞助,你要是上了电视,我们可以考虑给你申请赞助。按照这个线索,我找到了我大学所在地当时的电视台,告诉了对方我这个梦想。结果也很有意思,我人生中第一次上了电视,但是赞助了?没有。
当年驴友圈有一句很蛊惑人心的话:只要你出发,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对,我就这样上路了。当时我记忆最深的是在成都的时候,住的是武侯祠对面的YHA,梦之旅。那里是打开我内心潘多拉盒子的地方。
这家青年旅舍,应该是所有进藏背包客的大本营。价格便宜,信息全面,门口贴满了各种各样约伴旅行的信息。那个年代社交APP还没有兴起,大家用的都还是QQ。最让我吃惊的是,20人的,男女混住的集体宿舍。我是一个大学都没有住过集体宿舍的人,当天晚上我异常兴奋。兴奋的不是男女混住,那时候还小,不懂男女混住的意思。兴奋的是,每天晚上都有人吹牛逼,而我没觉得这些是在吹牛逼,那可是真牛逼。
当时我作为一名学生,没有任何户外装备,买了一个登山包就跑来了。那个时候的我,位于鄙视链的底端。因为没有经验,没有没有装备,因为不是妹子。没有一个团体愿意带上我,而且还吓唬我,说进藏的路上有土匪强盗,还有狼群袭击,你小心点有生命危险,还是乖乖的回学校读书去吧。我又不敢顶嘴,我只能默默的听他们说着自己的牛逼。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候真傻逼哈哈哈。
那没人愿意捎上我,我总不能灰溜溜的跑回学校吧?那别人知道了多跌份。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大姐姐,应该比我大5岁往上走吧,一个人在那喝啤酒,就问我要不要一起喝两杯。就这样,闲聊之余,她的小伙伴因为有事走了,她落单了。我们就一拍即合,相约第二天去康定。
这是我第一次和陌生人一起旅行,也是第一次漫无目的的旅行,你根本不知道第二天会在哪里,你也不知道你会遇见谁。正是这中不确定性,让我的旅途充满了精彩。我们到了康定以后,还是找了间青旅住下。因为床位房满房,而那时候我又穷,大家就拼房住了。
到了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我问她。你不怕我是坏人吗哈哈哈,其实我现在回想起来,我怎么不怕她是坏人了。结果你猜,她拿出来了什么?我当时都没见过是什么玩意,她一直让我猜。我说这是液化气?户外可以烧热水用的?她笑着摇摇头:防狼喷雾剂。这可真让我开了眼界,江湖传闻的防狼喷雾剂原来长这个样子?
我们当天一起去了木格错,然后晚上去逛了当地的农贸市场。因为她工作原因,要赶时间回深圳,后面的行程她要直奔拉萨。而我不想太着急赶路,我希望可以慢悠悠的前往下个目的地。就这样,大家在康定愉快的度过了两天,各奔东西,差不多10年过去了,大家也没在见过。
她离开以后,我又碰到了另外一波小伙伴。对我而言,真的去哪儿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在路上。这波小伙伴是打算从康定前往稻城亚丁的,那个时候稻城亚丁还没什么人知道。管它是哪儿了,去就得了。我就跑过去跟对方讲,把我捎上,于是新的小分队又成立了。
这是从康定前往理塘的第一座雪山,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学生。这张照片,一直到现在都是我难忘的一张。我好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过了。在前往稻城的途中,对我影响最深的一件事就是在理塘县的长青春科尔寺遇到了一位老奶奶。到现在为止,我对她都无法忘记。
当时我们几个人背着登山包在转寺庙,由于我是第一次前往高原地区,我的高反比较明显。这座寺庙并非旅游景点,除了我们几个人,全是当地的藏民。第一次进入藏传佛教寺庙的我着实把我吓了一跳。那时候并不知道顺时针转,还是逆时针转。生怕触碰到当地人的信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把后面人的路挡着了。我以为我会挨打····没想到这个老奶奶告诉我,让我跟着她走。当时我整个人特别发怵,你完全置身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带有强烈的宗教仪式的时候,对于没有信仰的我,完全是降维打击。就这样,我跟着老奶奶走出了寺庙。
你以为故事完了?并没有,这个老奶奶让我们去她家里做客。当时我们几个人一直理解为农家乐,宰客行为。在我们再三的婉拒下,还是敌不过老奶奶的软磨硬泡。心想大不了出点血呗,那就去吧。
老奶奶的家就在镇子上,一路上的寒暄让我们大概清楚了她的身份。她家有一个大院子,铺的是水泥地,进了房间以后标准的藏式风格。她们是三代同堂,一家八口人。当我们落座以后,酥油茶和青稞粉(zangba)她家儿媳端了上来,大家就这样简单的瞎聊着。不一会儿,就炒了4个菜让我们三个人吃。然后菜端上来以后,她们全家都去院子里了,我们问一起吃啊,她们笑着说不用了。太客气,弄的我们特别尴尬。就这样吃完饭后,又送我们去车站搭乘前往稻城的车。到那时候 ,我们才恍然明白,这不是农家乐,是纯粹的热情好客,没有找我们要一分钱。一直到今天,会想起这件事内心都满怀感激。不是这餐饭有多丰盛,而是面对陌生人,这份善良太珍贵了。
一路上,你不一定会遇到重要的人,但一定会遇到无数个不重要的人。那些不重要的人,有些忘记了,有些不小心记住了---我也一样被人忘记了,被人一不小心记住了。有什么意义呢?没有。这只是生活的构成方式,一切的偶然和某些必然,汇成一篇。
就是这种未知的诱惑,就是这种在路上的感觉,让我整个大学期间跑遍了中国和东南亚,故事太长我就不当作游记写了。那时候我最信奉的一句话就是:生活不止眼球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第二章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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