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是我儿时记忆里,一年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
最先告诉我年之到来的是那零星的炮声,这时的它们好像感觉有着些许的不适意,就那么“啪”的一声,短促而无力。可每当我听到这怯意的声响,我便在心里告诉自己,期盼已久的年呵,你终于来了!
我家后面有一座老房子,墙壁由深青色的砖堆砌而成,上面留着许多的孔洞,斑斑驳驳,这是我们儿时最佳的放炮场所。那时的炮不像现在这样花样繁多,就是手工卷制的炮,点燃时捻子着得特别快,我们要放时,往往都是先点柱香,把炮放平稳,然后蹲下身子伸出拿着香的颤巍巍的右手,一点一点地靠近捻子,恍惚间好似点着了,慌忙起身,静待那啪的一声响,可那炮却如缄口沉默的顽童,一声不吭。静待片刻之后,方才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如此反复,趣在其中矣。当然我们一般不会去冒这个险,因为我们有着更好的放炮场所------那堵墙,把炮插在临近拐角的孔洞里,大可放心地去点,再没有此前的忐忑与纠结,啪的一声响,孔洞里残存的炮纸里硝烟弥漫,用手摸之,余温尚存。后来,我们开始变看花样来玩,用废弃的铁碗扣着放,把炮扔到废弃的缸里放,把点燃的炮抛到河里放。。。。。。
当这零星的炮声终于汇集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沸腾了,除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别的—切好像都不存在了,年的气势在这一刻变得如此磅礴,如此震撼!幽幽的炮香向着四周随意的飘散,我们奔跑于邻里之间,争抢着坠地的哑炮心里充盈着年的温暖,谁还有时间去考虑冬日的冰寒?
大年初一的早上,灿烂的阳光照耀着瓦角下长长的流沥,一片晶莹。院子里满地红红的炮纸记录着年的踪迹,新的年又开始了!炮声也由此变得稀落,以至于最后变得完全的销声匿迹,无处寻觅。
在这匆匆的轮回里,童年也就这样悄然无声地流逝,长大后,年对我来说成了一种固定的仪式,我再也感觉不到它的那种奇妙的滋味,或许年本身就是特意为孩子们而设置,又或许它还有着更深的含义。
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禁燃烟花爆竹的呼声越来越高,终于,我们在平静与祥和中度过了第一个没有炮声的春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的同时,我却忽然又想起了那幽幽的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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