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教与美国的精神气质——施展《中国史纲》加餐笔记（上）

清教与美国的精神气质——施展《中国史纲》加餐笔记（上）

引言：

何帆老师说曾经推荐一种不错的学习方法，就是就某一问题展开研究，搜集资料，听百家言论最后得出自己的观点。

这几天刚好听到了施展老师在《中国史纲》的加餐中有两篇《美国独特的精神气质从何而来》，收获颇丰。让我从更深的层次去理解美国特有的精神特点。写笔记以复盘

施展老师在文中提到，像中兴这样的企业在美国很难融入美国社会；其实早期的中国人在美国也是与其主流社会格格不入，是历经数代才逐渐在融入美国主流社会。这是为什么呢？施展老师从思想观念深处差异解答了这个问题。

社会力量大于政府力量：

说起美国和中国有什么不同？很多人会说是制度上的不同，而且美国人也深以为傲。有一个小段子：

二战后，德国人对美国人说，你们真幸运，没有蹦出个希特勒。美国人说，这没啥，希特勒在美国也是一个好总统。

这是说即使像希特勒这样集闪电般的行动力和飓风般想象力于一身，行为轨迹不可预测的天才独裁者在美国的政治舞台上也不可能找到任意而为的空间。

然而，美国的制度虽好，却不是到哪里都好使。施展老师举了利比里亚的例子，它照搬了美国的政治制度，国家却运转的确不怎么样。所以，不能只看制度。

美国是一个社会力量大于政府力量的国家，正是社会土壤对制度的驯化作用，让美国制度有效的运转起来。要了解美国，还要了解它的社会。

社会力量大于政府力量的前提是社会有超强的自我组织能力。一方面这需要各种利益的相互嵌合；另一方面，需要一系列大家彼此认可的观念真实作为社会组织的支点。

观念真实：就是在一个群体中，人们所共享的对于世界的想象方式或认知结构，或者说是一个群体共享的基础性观念，这样一种观念，它在物理意义上是否对应着某种真实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观念真实会在实质上引导人们的行为逻辑。

我想通俗一点的理解就是世界观和价值观相同或相近的人群才容易组织起来，形成力量。

对美国来说，引导其社会行为的观念真实，最重要的有两个内容，一个是其清教传统，一个是其普通法传统。本文主要讲美国清教传统对其的影响。

基于理性的权利VS给予信仰的权利：

清教传统里面有一个很核心的观念，就是信仰的无条件性。所谓信仰的无条件性，意味着有些东西根本不是通过理性讨论获得的，而是通过信仰获得的，绝对不容任何讨价还价，不容任何谈判且绝对不可以交易。

现代欧洲主流社会认为世界上的一切价值，人类的自由、民主等都可以通过理性论证出来。但是主流的美国社会认为人自由权利是上帝赐予的。基于理性的东西，你可以和他辩论，而基于信仰的，是不可辩论的，没有讨价还价的可能。

举个例子来理解理性权利和信仰权利。2015年夏天，美国最高法院作出一个判决，让同性恋婚姻在全国合法化。九个大法官，四个投了反对票。其中一名大法官的意见很让人深思。大致意思如下：

圣经里面说了，婚姻应该是两个异性之间的结合，同性之间是不能结合的，否则就像邪恶的索多玛城一样会被摧毁。

那么既然现在你们要用理性的反思把圣经里面那种不容讨论的东西给打掉，认为我们应该依照理性的原则把婚姻权利赋予所有人，性少数群体也不例外，所以不是非得两个异性才能结婚，同性之间也可以结婚。

既然要以理性反思来突破信仰的禁忌，那么我接下来问你，为啥婚姻一定得是俩人呢？为啥婚姻一定得是人跟人呢？你用理性反思突破禁忌，往前走的边界在哪呢？迟早你都会走到让自己感觉难以接受的地方，碰到你的禁忌，凭什么到时候就不让别的人来用理性反思突破你的禁忌呢？

实际上到最后你会发现，要坚持逻辑一贯性的话，理性反思走到后来几乎守不住任何边界。

基于理性反思的这种权利观，它在面对信念上的敌人时就会脆弱不堪。你不是讲理性反思讲宽容吗？我跟你信念不一致你也必须得宽容我。

而基于信仰的这种权利观，跟敌人之间就没这个讨论的空间了。什么宽容？没门，我再宽容也宽容不到你身上，说不行就是不行。

进一步推理，如果你认为你的个人权利是基于理性反思和理性推导的，那就有个前提，理性能推导出来的东西，理性也能把它给否定掉，最终要想让这种权利稳定下来，就需要一个强力角色保证这个权利，而这个强力角色就是政府。由政府来规定个人权利的边界，社会对政府就会有比较强的依赖性。

而依照美国的基于上帝所赐予的个人权利，不仅轮不着政府来规定，相反政府还有可能构成对个人权利的威胁，所以社会就得想法自我组织起来约束政府，于是就有了强社会对于政府的反制能力。

理解了这一点就找到了理解美国政府与社会关系的根源。

清教传统与美国的强悍精神

秀才喜欢讲道理，遇见流氓就没法讲了。所以要讲道理，首先自己要有实力。如果秀才后面站着警察，这个理就好讲多了。现在的欧洲就是秀才，道理讲的不错，但是实力不够，执行力也不行，美国就是后面站的警察，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揍你。

这就是美国表现的强悍或是霸道。强悍跟野蛮不是一回事。野蛮是完全啥理也不讲。强悍是指，我跟你说清楚，道儿我给你画出来了，你别踩线，只要你不踩线，咱们啥都好说，敢踩线我就弄死你。

美国的清教传统里面有着一种非常强悍的精神。这种精神结构里包含着一些完全不容谈判，不容挑战的东西，你不许碰一下，敢碰我就弄死你。

总结

我们常看到美国在国际社会上霸道的一面，想打谁，就打谁。从思想根源看，清教的权利来自信仰的思想促成其强悍精神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