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笔下的“祥林嫂”

文||喜乐的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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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近一周里，我看了莫言的最新短篇小说集《晚熟的人》。

原来也看过莫言的一些作品，长篇小说《蛙》是我以写作人的身份去看的莫言的第一部作品。

还有一些莫言作品的是在自己写小说以前以纯读者的身份去阅读的。

两者的区别是，以写作人的身份去阅读，要比以纯读者的身份去阅读的关注面要多得多。

我记得，当时看完《蛙》的第一感觉是，莫言是天才；第二感觉是，莫言能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是当之无愧。

这次看《晚熟的人》没有了当初看《蛙》的“惊为天人”的感觉，《蛙》结构、内涵、文笔以及写作形式上的一些创新，都让人感觉不同凡响，相对来说，《晚》会显得平庸和普通些。

可能是因为从长篇到短篇，导致的空间变小了所导致，就像一个更擅长长跑的人改换成短跑，就会比长跑时的表现逊色；

也有可能是对魔幻元素压缩太狠所导致的，《晚熟的人》里的魔幻元素运用得很少，有些短篇已经完全是现实主义小说，就有的一些魔幻元素也运用的有点简单、粗暴，对于中国魔幻现实主义派的领军人莫言来说，他最擅长的绝学没有在这部小说集里尽情地发挥，导致看起来少了许多味道。

但也有好几篇给我印象很深刻，也引发了我的一些思考。

比如压轴的那篇《火把与口哨》，是一篇让人倍感压抑和惆怅，同时也是引人深思的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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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以描写一位嫁到乡下的城市美女的悲惨人生的小说，也是一个复仇版的“祥林嫂”的小说。

蜡烛店老板的女儿顾双红是高密城的第一美人，对于她的美貌，书里有着这样的描写，

“第一美女岳海玲，第二美女孔海蓉，第三美女邵春萍，三个美女加起来，比不上蜡烛店里的顾双红。”

顾双红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虽然家庭还算富裕，但是她的家庭成分却很不好，这样的家庭给她带来的更多的是耻辱而不是保护。

一个异常美丽的女人，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家庭后盾和保护者，那她的美丽只能给她带来灾难，一如意大利电影《美丽的西西里传说》的玛莲娜。

而各种谣言就是这些美人最为可怕的灾难之一，顾双红一生的悲剧都是与谣言密不可分的。

家庭成分决定了顾双红不可能嫁给一个比较体面的人家。

但幸运的是，她遇见了给了一位人很好，家庭成分也不错的农村小伙子，一个家庭还算富裕的城市丽人嫁给了一个家庭贫穷的乡下青年，看起来也算是下嫁。

好在这个农村小伙子心地善良，而且也和顾双红有共同的爱好，他喜欢吹口哨，而且水平还很高，他和顾双红的结合也算是两情相悦，如果没有后来的意外，这应该是一段美满的姻缘。

当农村小伙来接自己的新娘子顾双红时，在书中，也出现了对顾双红的第一次谣言，这个谣言是出自一个小孩之口，在这个小孩那下流而有粗俗的谣言里，可以看出，顾双红一直活在谣言的攻击中。小孩在对顾双红的作风进行谣言攻击后，还对顾双红的家庭进行了攻击，在小孩的眼中顾双红的家庭是十分可鄙的。这里也向我们暗示了，就是因为她的家庭成分，大家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对顾双红进行谣言攻击。

所以，顾双红要嫁给农村小伙，也是出于想改变自己家庭成分和远离谣言攻击的考虑。

远离了城市，嫁到了乡下，改变了家庭成分，也暂时远离了谣言，顾双红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她也有了一双儿女

但幸运并没一直眷顾着她，厄运又一次一次的降临到了她的家庭，首先是她的父母，因为一些原因双双自杀了，然后她的丈夫又因为矿难也死了。

家里只剩下她和两个孩子，这时顾双红还没有失去要生活下去的勇气，两个孩子是她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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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幸的是她的儿子也被狼叼走了，因为儿子被叼走，这个时候，书中出现第二次大规模的谣言，有些谣言纯粹是无中生有的恶毒捏造，这些谣言是针对顾双红那柔弱的女儿，认为她的儿子没被狼叼走，是她的女儿在撒谎，她的女儿不是个正经孩子。

“我几次听到村里的长舌妇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清灵的坏话：‘你看看你她那眼睛，白眼珠只有一线线，几乎全书黑眼珠，滴溜溜乱转，一看就不像个正经孩子……’”

这些对顾双红女儿的谣言如同当年对顾双红的谣言一样，都是无中生有，都是恶意捏造。

这时最可悲的是这是倍受打击的顾双红有点神志不清了，她也开始受到了谣言的影响，认为女儿对自己撒了谎。她逼着女儿说真话。

年幼的女儿受不了大家对她的攻击，特别是受不了母亲对她的怀疑和逼迫，她趁着大家都忙的时候，偷偷喝敌敌畏自杀了。

女儿的死是压倒顾双红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点燃她复仇之火的一根火柴。

她砍倒了两棵酸枣树，修出了两根杆子，又用破布、旧棉絮、蓖麻和陪嫁来的蜡烛，做成了几个大火把。她找到了叼走吃掉自己儿子的那窝狼，她运用自己的智慧，通过火把和斧子，杀死了所有的狼，包括一只公狼，一只母狼和四只小狼。

在复仇的过程中，她也变得异常残忍了，没有一点怜悯心了，和她一起去狼窝去的侄子不忍心杀那几只小狼崽子，因为那几只小狼崽子看起来就像几只肥嘟嘟的小狗，他下不了手。

顾双红也毫不犹豫地用斧子把这几只小狼崽子解决了，最后在狼窝里放了一把火。

认为大仇已报的顾双红，回家后就开始了绝食，在那个物资匮乏，医疗水平又落后的年代，每个人都自顾不暇，一心求死的顾双红不久就死了。

顾双红的经历，特别是她儿子被狼叼走的情节很容易让人想到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作为新时代的女性，不同于鲁迅笔下的祥林嫂，顾双红是有文化，有主见，而且也是相当的聪明、勇敢，做事沉着冷静的。可是她的命运又能比祥林嫂好到哪里去了？

虽然她没有像祥林嫂那样被命运和周围人的嫌弃变得麻木不仁，她是勇敢复仇的“祥林嫂”。

但顾双红虽然杀死了一窝狼，她的仇就真的全报了吗？

其实，对顾双红加害最深的是各种各样的谣言，她虽然杀死了狼，却对来自人类的谣言却始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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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结尾，也记录了对顾双红的又一次谣言，

“事后我们得知，那位村革委会副主任李鱼海从水利工地回来后，知道了我三嫂未经火化就下葬的事，悄悄地去公社举报，并污蔑村支书郭光星与我三婶有不正当关系。他希望公社严格执法，命令郭光星把我三婶的尸首挖出来送去火化。”

有人连死了的顾双红都不放过，又开始造顾双红的谣了，

这时，书里运用了一点魔幻元素，用了一个灵异的事件惩罚了造谣的人，这点魔幻元素运用的非常地直接、简单，看起来了更像是一种在刻意营造出的公义得以伸张，好让人的心理能有点安慰。

没有《蛙》里的魔幻元素运用的巧妙和高级，也比不上完全现实主义的鲁迅笔下祥林嫂那种赤裸裸的残酷感和撕裂感带来艺术震撼力，真是感觉有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