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是如此炽热，如炎炎夏日中最灿烂的阳光，他义无反顾地奔赴梦想，终用自己灵魂将其点亮
1
老王是我不太愿意去回想，并且也经常会被我遗忘的一个人。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多，仅仅只有小学以及初中的一段时间，关于他说过的很多话，以及做过的许多事我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就如许多小说中的主角天生什么王霸之气一般，他身上也天生便带着一股特质：普通，甚至普通到很容易被人遗忘，谁也不会去在意他。
但我在某种特定时刻还是会突然想起他，比如看到某些港式黑帮片的时候。
我想，以他普通的人生和极具戏剧性的结局来说，应该有资格进入《疯史》之中。
2
我认识老王是在小学的时候，他在隔壁班，明明学习并不算太好，但鼻子上却也早早的就架上了一副眼镜，我记得他在一二年级的时候还是个胖嘟嘟的小胖子，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瘦了下来。
说来也挺有意思，在小学的时候，大家都互相“老王”“老李”“老张”的叫，而到长大进入社会之后，就又纷纷变成了“小王小张小李”了。
说实话那时候我和老王并不熟悉，他是个挺腼腆的孩子，并且脾气很好，这点和前面出现过的小屁豆有点像，别人说他啥他都只会嘿嘿地傻笑，有时候也会磕磕巴巴地争辩几句，直到被人说的哑口无言，然后又红着脸，沮丧地闭上了嘴。
这种孩子太多了，根本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且他家里也普普通通，学习也普通，长相也普通，性格也普通，也不认识什么“社会上”或者是“中学”的大哥，于是他只能当个跟屁虫或者小跟班，老老实实地跟在其他孩子后面。
而我和老王渐渐熟悉起来，则纯粹是因为他家离我家住的很近，经常放学上学的时候都顺路。
说实话那段日子我挺烦路上碰到这个跟屁虫的，你跟他说啥他都只会点头傻笑，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后来他倒是让我们所有人都记住了他一次。
3
那时正好周五放学，我们周五放学的早，因此几个玩得好的早就商量好了，回去放完书包就去体育馆那边玩捉迷藏，当时他不知道啥时候跟在了我的屁股后面，听到玩捉迷藏的事情，他也来了兴趣。
“老崔，能带我一个不？嘿嘿。”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仍是那副标志性的傻笑。
“啊？哦哦。”
我回头瞟了一眼，发现是他后便随口应了两声，其实我当时正在忙着和其他小伙伴打闹，完全没注意他在说啥。
“嘿嘿，你们晚上几点啊？”
“放了书包就去。”
我不耐烦地回了他一句，然后就飞快地跑掉了。
可要赶在父母回家前放好书包出去，不然万一父母回来了，那就直接瓮中捉鳖了。
“老崔，等下我！！”
他大喊着跟着我跑了起来，背后的书包一巅一巅的。
因为我家住得近，所以很早就回到了家，估摸着其他人都还没到家，我就拿出根冰棍，打开电视看了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悠悠地晃出了门。
结果到了体育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来早了，其他人都没到，只有我一个来了。
“你来了啊老崔！”
这时，我的肩膀猛地被拍了一下，回过头去，发现老王正站在我身后，一脸开心地看着我笑着。
怎么是这个傻X。。。我没好气地想到。
“对啊，你来的这么早？”
当时两个小学生的对话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但我说实话，我真的想不起来当时我们具体说了啥了。。。只能把当时大概的情景描绘出来。
“嘿嘿，我一放下书包就过来了。嘿嘿。”
说真的，我觉得他那咧着嘴傻笑的表情，还有声音真的很让人讨厌。
我“哦”了一声，便到处转悠着，想想等会捉迷藏时藏在哪里比较好。
而他则又开始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悠了。
没多会儿小伙伴们就都到齐了，我们快速用手心手背的方法分出了谁是“鬼”，然后迅速嬉笑着藏到了不同的地方。
“你跟来干嘛！！”
我直接跑到了之前看好的地点躲了起来，结果一转头，发现老王这傻胖子也跟过来了，于是我恼火地说道。
“你去别处藏啊！！”
“没事，这里挺好，嘿嘿。”
“你这么肥，到时候我们俩肯定会被人发现啊！！”
“嘿嘿，挤挤就行了，嘿嘿。”
说着，老王就躲了进来，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汗臭，我满心恼火。
这个地点选的很好，连续好几个回合我都根本没被人发现，直到后来我偷偷换了个地方，而老王依然躲在那里，于是趁着“鬼”来的时候，我坏笑着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了老王躲的地方。
果不其然，老王被抓住了，看着他一脸沮丧地走了出来，我开心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下一回便轮到老王当“鬼”了，由于知道他这人傻乎乎的，而且当时天色已晚，于是我们几个孩子便凑到了一起，商量出了一个整他的鬼点子。
我们直接回家了。
4
“老崔！老崔！”
第二天下课的时候，老王在走廊上一见到便激动地冲我挥着手，跑了过来。
“你们昨晚躲哪里去了啊！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我们？”我装作惊讶的样子说道，“我们就躲在杂物房那边啊，我们当时等了你好久，看你没过来以为你回家了呢。”
“啊？原来你们躲在哪里啊！！”
老王始终有些傻乎乎的，他先是一阵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愧疚地说道。
“那个。。。昨晚我妈来找我了。。。她不让我继续玩了。对不起啊。”
“切，对不起就行了啊，以后再也不带你玩了。”
“那个。。。我放学请你吃辣条。”
“恩。。。行吧，再加一个冰袋。”
我装作不开心地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已经快笑炸了。
“嘿嘿，那好，放学的时候你等会我啊！”老王脸上又出现了那标志性的傻笑，他开心地点了点头，然后跑回教室里去了。
不过放学时候我并没等到他的冰袋和辣条：他妈妈来接他了。
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那天晚上回去回去太晚的缘故，他妈妈连续来接了他几天。
“嘿嘿，老崔我妈来接我了，我下午放学再叫你啊。”他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着。
“阿姨好。”
而我则乖巧地对他妈妈叫了一声。
说实话她妈妈长得还算不错，即使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也算的上半个美人了，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但皮肤白皙，望向老王的眉眼间尽是温柔，偶尔有几丝凌乱的头发从束带中散落出来，她也会轻轻地将其别在耳后，就连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美人。。。因为有另一半献给了岁月。
“小X”她妈妈轻轻摸了摸老王的脑袋（我真的是连老王叫啥都想不起来了），“跟你的同学说再见。”
“老崔我走了啊！！”
老王回过头，依依不舍的对我挥了挥手。
5
老王的妈妈挺漂亮，这几乎所有认识老王的人都知道，我们都挺羡慕的，但不知为何，老王却很少和别人谈论这个事情。
每当我们说起他妈妈时，他都会强笑一下，然后默默地离开。
就连只和我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问起关于他妈妈，甚至关于他家里的事情，他都很少会回答我，只是在那傻笑着。而我们那时候经常会邀请小伙伴来家里玩，但无论我们怎么要求，老王也不肯让我们去他家里看看。
就仿佛他家里藏着什么宝贝，生怕被我们给弄坏了一样。
“老王他家？切，他家穷得很。”
我也忘了当时是和谁在聊的时候，不知怎么就聊到老王的家里了，其中一个住在他家隔壁的孩子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我听我妈说，他爸妈好像离婚了，他妈也就是一个普通工人。”
之后，话题很快就转开了，不过我对老王倒是有了新的认识。
我记得大概在五六年级的时候吧，改制的春风吹满地，同样吹到了我们这个山沟沟里的小城，引起了一系列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也包括老王家里的。
那段时间可以算是老王第一次大的转变，尽管他看到我时还是会笑，但当时的我总觉得他的笑容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眼睛里也多了些阴郁。
也差不多是那段时间，老王迅速地消瘦了下来，本来就容易被人遗忘，没什么朋友的他变得更加孤僻，也更加沉默寡言了。
以往上学或者放学路上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在傻笑之余还会回我几句，但现在他几乎除了笑，什么都不说了。
当时的我并不明白他怎么了，也不会在意他怎么了，对我来说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甚至是有些时候让我有些厌烦的普通朋友而已。
直到后来回忆起这段往事时，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6
小城的日子很平凡，也过得很快，很快我们就小学毕业，升入了初中，而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听说老王搬家了。
“你搬哪里去了啊？”
放学路上，我好奇地问道。
“嘿嘿，反正也不远，只不过上学可能和你就不同路了。”
老王他还是那么的小心，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被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而我也未在追问。
我们那所初中是个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烂学校，一个年级五六个班，可能只有两个班是真正的学生，其他三个班更像是。。。无人管教的不良少年收容所，里面充斥着那些向往着暴力、叛逆、帮派生活的坏孩子们。
而老王的学习本来就一般，在五六年级关键的时刻又突然一落千丈，最后不出意外地进入了那几个差班级。
对于那些坏孩子们来说，老王这种老实、木讷、又内向的孩子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下手目标了，那段时间，我几乎总能看见老王的衣服裤子上映着深浅不同的黑脚印。
我和他的关系也日渐疏远--事实上他和任何人的关系都开始变得疏远，他就像整日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拒绝与任何人交流。
偶然在走廊上碰到他，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只是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生怕和别人有眼神接触，只有见到我时，他才会笑着跟我点点头，但也不会打招呼叫我“老崔”了。
老王的变坏是意料之中的事，在那种地方，耳濡目染，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他很快变成了一帮坏孩子的小跟班，平时帮他们跑腿买水什么的，当坏孩子们蹲在校园角落的树下抽烟时，他也会安静地站在一旁，脸上始终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期间他也有过几次打架的记录---说是打架可能不太准确，更多的是他被打，然后抽空还一下手。但老师们也早就放弃了对这帮坏学生的管教，只是简单地把双方父母叫来训一顿，然后让他们滚回家反省两日了事。
有一次老王的妈妈被叫到学校来的时候我正巧碰到了，我当时惊讶的发现，他妈妈的皮肤变得又黑又粗糙，就连身材也走样的厉害。
如果之前小学时候还算半个美人，如今可能连四分之一都没有了。
但她说话还是一样轻柔，如同轻风细雨，当时我正好路过老师办公室，看见老王的妈妈站在那里，不断低声下气地对坐在椅子上抽着烟，一脸不耐烦的老师道着歉。
“唉。”
我叹了口气，快速离开了。
7
老王最终是退学了。
那天其实已经放学了，我因为值日所以留的晚了一些，结果外面突然轰然炸开了锅，说是有个学生疯了，甚至连老师都打，所有人都急忙跑过去凑热闹，这种刺激的事情我怎么能错过？于是我也急忙跑了出去，结果刚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老王，在我印象中他一直是那个老实的，只会傻笑的傻小子。
他手里拿着一根断掉的凳子腿，恶狠狠地喘着气，对着地上一个躺着的家伙往死里抽着，他表情是如此狰狞，嘴里不断喊着“我X你妈”，他的双眼充血，那眼神是如此愤怒和可怕，简直就像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一般，他手中那根凳子腿照着对方脑袋上猛砸，就像是要把对方活活打死。
事实证明，千万别把老实人欺负的太惨，老实人若是爆发起来比谁都恐怖。
最终还是好几个老师才把骨瘦如柴的老王给拖开的，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而那个可怜的家伙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后来我从别人口中打听到，好像是在见过老王的妈妈后，那个坏家伙便一直开始嘴里不干净起来，结果那天又说了什么十分难听的话，彻底把老王惹急眼了。
活该被打死。我当时这么想到。
老王退学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碰到过他了，大概是有一两年吧，期间倒是听到过一次他的消息，好像是彻底变坏了，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混混。
直到某一天晚上，我家院子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有人在外面大喊道：“老崔！！老崔！！”
这声音我真的很熟悉，但我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没错，被遗忘就是老王与生俱来的天赋，他就是这么不容易被人记住。
我连忙跑了出去，见到他时我短暂地愣了一下。
“老。。。老王？？”
“嘿嘿，是我。”
一听到那标志性的傻笑，我就知道肯定是老王了。
他的打扮我已经有些认不出了，就连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再联想到他的一些传闻，那时的我竟是有些惧怕他。
“怎么样老崔，在家写作业呢？”
老王咧嘴一笑，然后掏出一盒烟，递给了我一根。
“不不不，我不抽。”我慌忙摆手拒绝道。
“嘿嘿。”
他自己叼了一根，然后熟练的点着了。
“你。。。你这是？”
我上下打量着他，不知道他这么晚找我有啥事。
“嘿嘿，没事，就像找你说说话，聊聊。”
聊聊？？
我一阵无语，俩大男人，我又不是啥小姑娘，你这么晚了跑来跟我聊啥，而且这么久没见了，还有啥好聊的。
“我最近可能要去外地一阵子了。”
他帅气地喷了一口浓烟。
“所以过来看看以前认识的朋友们，道个别。”
“去外地？你干嘛去？”
“嘿嘿，跟了个挺不错的大哥，在咱们这基本黑白两道都认识他。”他自豪地说道。“说是带我出去见见世面，顺便带我挣大钱。”
“哦。。。呵呵。”
我也不知道说啥好，只能硬着头皮笑了笑。
老王挺奇怪的，小时候每次老师问我们长大后想干什么的时候，大家要么就说当科学家，要么就是当军人，但他总是傻笑着不说话，若是追问急了，就说想挣钱。
庸俗，胸无大志。
这是当时所有人，包括老师对他的评价。
“那你。。。小心点，注意点安全。”
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我于是只好开始没话找话了。
“嘿嘿，没啥危险的。”他不在乎地笑了起来。“就想趁着年轻，多挣点。”
“哦，那。。。挺久没见了，阿姨现在还好吧。”
“挺好的啊，嘿嘿，我这想着多挣点钱不就是为了她么？”
老王很快就抽完了一根，他又掏出了一根点着了。
“我妈从小把我带大，真挺不容易的。”
“是啊。。。听说你们这个。。。都还是挺危险的，你可要小心。”
“哈哈，放心吧！”
他爽朗地笑着，用力拍了拍我肩膀，我突然有种小学时候他在后面拍我肩膀时的错觉。
“老崔你喝过酒吧？”
“额。。。喝过，但不多。”
“嘿嘿，喝过就行，到时候回来了叫你出来喝酒。”
他的眸子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走了！！记得好好学习，以后别跟我一样。”
老王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走向了停在一旁的摩托车，我这时才发现他竟然都有自己的摩托车了。
说实话，那一瞬间我还是很羡慕他的，而同时我也开始暗自期待起了他混牛X了回来找我喝酒，那从此我也是跟“道上大哥”沾亲带故的人了。
可惜的是就跟当年他承诺过我的辣条和冰袋一样，我始终没能等来这一顿酒。
8
自那一次分别后，我再也未见到过老王，也再未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
真的，写到这里我突然发现一种命运的奇妙感，他们这些不平凡的人在迎来自己的结局之前，都会突然沉寂一段时间，就如同烟花炸散在空中前那短暂的销声匿迹一般。
再次听到关于老王的消息时，已经是高中了，那段时间我家附近突然出现了一个神智似乎有些问题的老太太，她驼着背，满头白发，颤颤巍巍地走在不同的垃圾桶间，手中提着一个肮脏的大袋子，偶尔还从垃圾桶里翻一些吃的。
说实话早些时候我们那片很多这样的捡破烂，因此我也从未在意过，有一次路过这个老太太身边的时候我瞅了一眼她，她也正好看向我，一双浑浊的老眼中满是茫然，口中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听不懂的话。
我总感觉她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能是被哪家不肖子孙遗弃的吧，可怜啊！
我摇了摇头就走开了，并未想太多。
后来一天，在家吃饭的时候，我爸妈突然闲聊了起来。
“唉，你还记得那个劳动公司的小刘不？”
我妈突然问我爸。
“小刘？？你说哪个小刘？？”
我爸一脸疑惑。
“就是那个啊！原来长得挺漂亮的，结果老公还是跟别人跑了的。”我妈没好气地说道，似乎在埋怨我爸记忆力怎么这么差。“劳动公司的小刘！改制时候不是下岗了吗，后来又回厂里扫地的那个，还没想起来？？”
“哦哦，你说她啊！！我想起来了，她怎么了？”
“唉，现在可惨了。”
我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跟她儿子相依为命，结果儿子不学好，跑去混黑社会了，后来在外面被人砍死了。”
“后来听说她儿子跟着的那个大哥派人送了。。。好像送了些钱过来吧，说是挺多的，比厂里给的买断费都要多好几万。”
“唉。。。老公跑了，儿子死了，给她再多钱又有啥用，后来她不就疯了么。”
我妈放下筷子，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我今天下班的时候在路上碰到她了，正在那翻垃圾呢，已经变得完全认不出来了。”
“啊？不会吧！！”
我爸完全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问道。
“就是那个老太太？？我说怎么总感觉有些眼熟呢！我们是说的同一个小刘么？？”
“怎么不是啊！她儿子和咱儿子还是同一个小学的呢，好像就在隔壁班吧。唉！你说，小时候多可爱一个小胖墩，怎么就。。。”
原本我正在专心致志的吃饭，但听到这句话时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紧，然后一颗心就猛地沉了下去。
我明明和老王的关系并没有多好过，甚至还一直有点厌烦他，但现在看着一桌的饭菜，就突然没了胃口。
至少我还一直惦记着那顿酒，而我也根本完全没有想到过，我会以这种方式听到老王最后的消息。
我放下碗筷，不知怎么地，竟是突然回忆起了老王跟我见最后一面时的样子，我对他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记忆尤深，他好像一生中从来没有那么自信且对未来充满希望过。
我不知该用何语言来结束这篇文章，老王具体长什么样、叫什么、他说话的声音我全都不记得了，他就是那么的普通，普通到容易被人遗忘。
但我想他短暂的一生中，最大的两个愿望也应该完成了吧。
其中一个是挣钱，挣到大钱给他妈妈。
而另一个则是让人能记住自己，至少我记住了他，并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还会有更多的人也能记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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