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我需要去其他城市处理问题,武汉这边的实验室老师操作、判读后期需要你去跟进指导下,有没有问题?”同事在初五发来这样的信息。
“没问题,初七我就回武汉。”我果断的回答。工作即是我生命,哪里有需要我就去,虽然我是革命的一块瓦,搬到哪里哪里垮。
初七要上班,初六我就要到才行。初六那天天空下着小雨,很冷,路旁的小树枝挂着冰凌,特别好看。但是转念一想,结冰是出行的大障碍,会不会错过约定?
我按着以往的步调走,依然觉得去武汉而已,随时有车,随时可以走。起早收拾去镇上吃了酒席,那时已过午时,我依然觉得挺早,时间充足。
后来当我坐上去县城的车,我才发现有些许不对劲,平时一个小时不到的路程,那天居然走了两个多小时。到达县城的车站时我看了时间已然下午三点十几分。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觉,我打开手机APP买票显示无票,但是我不死心还是去站内买票了,得到了同样的回复。这大概还是我第一次碰到在县城没买到票,我有些慌。
后面碰到几个同去武汉的老乡一起拼了个车一起走了。总算上车心中便安稳许多,坐上车开始听音乐,继续看加缪的《鼠疫》。把自己交给音乐和那个被鼠疫封城的世界。
没多久我就开始犯困,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得挺舒服,但是没有舒服多久。“嘭”的一声巨响,我们的车撞到了高速公路的护栏上。我看见司机先是猛打方向盘接着瘫坐在座椅上不再动弹了。后座的人撞到我的后脑勺,安全气囊没有弹出,后面的事我不记得了。(你是不会写了吧?还不记得了,谁信啊。哈哈!)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欣喜的觉得自己没事,只是头有点晕。然而当我想站起来,才发现下半身被翻过来的车身压住了。挣扎了半天,没有什么动静,我知道大概是动不了了。我闭上眼,双手摊开在地上平躺着,我回忆着我这短暂的一生。突然感觉好无聊,我就掏出我随身带着的钥匙串上的指甲剪开始修剪指甲,我要让自己变得看起来很讲卫生。我个人习惯:裤子左边口袋放着手机,右边口袋放着钥匙串和钱包。现在我的手机滑出来在我够不到的地方,我打不了电话,我看不了时间。天空没有阳光,我也没办法判断时间。突然我想起我还有一块平时除了戴着毫无用处的手表,这时候终于派上用场了。时间已然指向八点多,看天色已晚,我判断大概应该还是初六晚上。不可能是初七早上,我没有这种感觉。而且出了这个大事,交通部门肯定会知道。
我满脑子都在想这种情况下,我明天怎么去工作?公司如此信任我,把重要的客户交给我去处理。古话说得好——“言必信,行必果”,做人做事就一定要讲究一个诚信,这是立足之本。我考虑到救护车就算来了,肯定把我送进医院,我明天依然无法工作。那么接受救助就不是我考虑的范围。我闭上眼继续思索,灵光一现想起一句古话——“人不能日行千里而鬼魂可以”。于是我想试试,让自己毙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做到了。
在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我的魂魄已从肉身中分离出来了。我拾起我的手机,然后静静地看着救援人员。他们惊讶的发现地下这个人胸口全是血,心脏处插着两根锁骨。他们惊叹一番后将其盖上白布抬上了车。
我化做魂魄真如古话所说便能乘风驾雾,飘飘忽忽就往武汉赶,很顺利的赶到了实验室。指导老师们做实验一天很顺利,他们也并没有感觉任何异常。
约定履行之后那种释然让我身心舒畅。但是我明白无骨之魂不能存在于世太久,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魂魄会变得越稀薄,无法成形。我给同事发去信息告知明天的工作无法继续了,请务必赶来。交代完工作的事我知道我该走了,于是我去了我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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