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伶气质幽,泥中来去搅清流。
情如白雪痴何尽,心似琉璃碎怎收?
绝色佳人多薄命,无德浪子信难求。
朱颜未待光阴老,生死之分爱恨休。
--《七律 阮玲玉》
如此一代名伶,未待光阴老去,便永远停下脚步,只为摆脱让她心力憔悴的爱恨情仇。她是无声电影中的佼佼者,同时她也只是个渴望爱的平凡人。人人都说人言可畏,但阮玲玉说:“我何罪可畏!”
一、孩童时的卑微
1910年4月26日,在繁华的大上海一隅,诞下了一名女婴,其父阮用荣甚是欢喜,取名凤根。阮凤根有个姐姐,却不幸早夭,就只剩下阮凤根一个孩子,成了家里名副其实的唯一一个命根子。
六岁那年,原本活泼的阮凤根,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因为父亲突然病逝,母亲不得不到大户人家张家当保姆以维持这个家。在张家人面前,阮凤根的母亲一直用及其卑微的语气教导阮凤根:我们只是佣人,是低人一等的人。这让阮凤根产生了自卑心理,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有了穷的羞耻心,终日藏在张家后院。这是为阮凤根的下场埋下的一颗炸弹,使她走上那条绝望的路,换得“未待光阴老”的结局。
八岁那年,阮凤根母亲费尽心思把阮凤根送进了私塾,让年幼的凤根得到教育,并更用学名阮玉英。后来托得张家关照送进了西式学校崇德女校,在那一待便是几年。
在阮玉英所待的张家中,其四子张达民纨绔放浪,典型的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形象。张达民仅比阮玉英大三岁,阮玉英年芳十六之际,张达民正闲置家中,苦于没有乐趣可寻。百无聊赖的张达民发现了在他们家后院的阮玉英,被阮玉英的美貌与气质所吸引,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追求阮玉英。
年少的阮玉英对爱情的懵懂,或许也有对金钱的渴望,接受了这个纨绔的张达民。两人在一起后,张达民花费大量金钱买小礼品来博得阮玉英开心。渐渐的,张达民母亲发现了张达民金钱的去路,她又怎会让她的儿子与佣人的女儿相恋?于是竭力阻止张达民与阮玉英在一起,并借由赶走了阮玉英与她母亲,为的是断绝他们的来往。
没想到的是,这一举动反而促成了张达民与阮玉英的同居,爱情的再度升温。原本阮玉英以为,这样的美好生活能坚持一辈子,但是好景不长。
张达民开始厌烦了这样的生活,又让内心的纨绔放浪完形毕露。就连张家的钱财也都渐渐败光,对阮玉英态度大不如前,在外不舒心,输了钱,回家便对阮玉英发脾气。
1927年,阮玉英决定不再依靠张达民,要实现经济独立。于是在他人的帮助下考入了明星电影公司,正式更名阮玲玉。首演了无声电影《挂名夫妻》,赚得了钱财,也收获了些小名气。
张达民开始向阮玲玉索取,然后去赌去嫖,而阮玲玉却还没舍得离开他,不停地为他提供一切。阮玲玉难道不知道张达民的散漫与不可靠吗?不,她比谁都了解张达民。可她依旧愿意把身心都交付给这么一个人的身上,是因为她在等,也在赌。等一个浪子能够回头给她像最初那样甜蜜的爱,也在赌上自己一生的安宁。
然而可恨的是,浪子并没有回头,她的一生也不再安宁。
二.事业的顶峰,爱情的曲折
阮玲玉处女作《挂名夫妻》受到了群众的青睐,她也因其美貌气质、较好的表演天赋而有了名气。
张达民的索取越来越频繁,阮玲玉已经快要无法承受这种索取,绝望是会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得来的。在大众的眼中,阮玲玉是个高贵且优雅的女子,可谁能想到她的内心竟无法得以依靠。事业上,她凭借高超的演技,让自己登上了电影界的高峰,成为一代影后。
1932年,当张达民夜不归宿,对阮玲玉不闻不问之时,另一个男人走进了阮玲玉受人敬仰却孤寂的世界——唐季珊。他是东南亚的富商,刚刚回国发展他的茶叶生意,在歌舞厅遇到了正在热情跳舞的阮玲玉。与张达民一样,被阮玲玉所吸引,大胆表达自己的爱慕。不同的是,唐季珊有家室,而且他身边有一个女伴,是阮玲玉的前辈——张织云。一开始,阮玲玉对他敬而远之的,可唐季珊就像很懂女人,每次都在舞池里面攀谈,因为阮玲玉最爱跳舞。
一边被张达民折磨着,一边又被唐季珊爱护着。终于,阮玲玉决定了与张达民离婚,想要断绝关系,却始终摆脱不了张达民的纠缠。不久之后阮玲玉就跟唐季珊结成伴侣并搬到唐季珊的房子里同居了,而张达民就像个债主不停地索取。
好像命运就喜欢跟阮玲玉开玩笑,让她遇到一个对她很好的男人,当她陷进去时,那个男人就变了一副面孔,那个不是以她为中心的面孔。张达民如此,唐季珊更是如此。或许唐季珊爱的根本不是阮玲玉,而是影后这个称谓。唐季珊开始与各种风月女子纠缠,流连于各种场所。
张达民多次索求无果后,把阮玲玉告上了法庭,告她重婚罪。这一报道出来,不仅阮玲玉新拍的电影《新女性》大受影响,就连唐季珊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记者们时刻堵在唐季珊家门,阮玲玉不能出面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外面的流言蜚语传得到处都是,全是带有侮辱性的语言,无形中给了阮玲玉很大的压迫感,但她却像什么都不害怕一样。
阮玲玉(百度来源)三.人言可畏中的沉默
1935年3月7日,唐季珊怒气冲冲地从门口进来,一甩手上的报纸,上面全是关于阮玲玉与唐季珊的流言蜚语,狠狠地说:“你看看这些报道!明天你必须出庭去说清楚!”
阮玲玉轻轻地掩上窗帘,把外面记者的喧嚣拒之窗外。回头看着唐季珊,面无表情,可从她的眼中读到了无奈与寂寥。说?要她说什么?怎么说的清楚?可是,她面前这个男人只在乎名利,压根没想过怎么帮助她。
“今晚有个公司的聚会,一起去吧!”阮玲玉淡淡地说。
宴席上,所有人都认为阮玲玉应该很焦虑,可她只一副混不在乎的模样,让与她交好的人也放下了那颗忧虑的心。快要结束宴席时,阮玲玉与在座的各位一一告别,并热情地与所有女演员拥抱。
深夜,阮玲玉对在灯下守候的母亲说:“我肚子饿了,想吃一碗面。”母亲迅速做好一碗面,端到阮玲玉前面,便回了三楼的卧室。阮玲玉目送母亲的背影进了房间,端起面条上了二楼的主卧。坐在写字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三瓶十片装的安眠药,全部倒进了面条里。轻轻地搅拌,一口又一口地吃掉。
写完两封遗书,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浓的唐季珊,推他几下,问:“你能给我最后一点安慰吗?”
唐季珊吓得从床上爬下来:“你为何这样说?难道你…”
“没有。”阮玲玉终于支撑不下去,倒在了唐季珊怀里。唐季珊如惊弓之鸟,唤来阮玲玉的母亲,提出送去上海四川路日本人开的福民医院,理由是阮玲玉母亲曾说阮玲玉过去吃安眠药自杀是在哪里医治好的。可是,在唐家附近有个广仁医院,可比福民医院近得多。
哪知福民医院没有深夜的值班医生,于是把昏迷的阮玲玉送到另外一所医院,却是同样的情况。最终,几经周折,未能救回阮玲玉如花般的生命。于1938年3月8日下午6时38分,阮玲玉那颗疲惫的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
四.我何罪可畏
阮玲玉的死讯轰动了整个上海,出殡当天,二十万余人出席了阮玲玉的葬礼。
事情没有随着阮玲玉的离世而消退,而是传出了阮玲玉的两封遗书,控诉社会的残酷,遗书上写着:“还是人言可畏,人言可畏罢了。”两个人言可畏,似乎把阮玲玉的死归结在了社会的残忍,与张达民、唐季珊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锅甩得可谓是漂亮!唐季珊表现得很爱阮玲玉,并誓言今生不再娶妻。可不久之后,便传出唐季珊与梁赛珍在一起的消息。
丑陋的人性必会受到谴责,唐季珊的丑行也总会被揭露。
距离阮玲玉离世58年,从梁赛珊那里传出两封阮玲玉遗书,与之前公布于众的遗书完全不同。梁赛珊指出当年唐季珊拿着真遗书威胁她写两封假遗书,而她终是抵不过良心的责备,决定说出来。那两封遗书写着对张达民、唐季珊的不满以及阮玲玉内心的创伤。导致阮玲玉对世界不抱希望,没有任何留恋的原因不止人言可畏,更重要的是,在她的爱情世界中所受的打击与伤害。她只是想得到一份纯洁的情谊,可以带给她内心的温暖。正如,遗书上所写:“我何罪可畏!”
阮玲玉畏惧什么?倘若没有张达民的无限纠缠与索取,她会落得如此下场?倘若没有唐季珊的无情与狠心,她会落得如此下场?
人言可畏?阮玲玉何罪可畏!
诗句来源: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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