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没读过多少书,很早就帮着爷爷奶奶下地干活,也常走南闯北,有很多的生活阅历,能讲一番道理,我们兄妹二人总受他说教,虽然那时候不大懂。母亲呢常忙家里的活计,闲暇时和村子里的妇人们拉拉家常,扯扯八卦,典型的居家小女人形象,不会讲啥大道理,但她认定的总会去做,因此邻里很是称赞她,20多年的生活中她不曾教我做人的道理,可当我开始借这篇文章写的时候,发现我过往经历中有她行为的痕迹,虽然她身体力行教我的,我仍不能做到学以致用,但我想通过这篇文章说说这些年母亲教我的道理。
六岁那年,我记得是初秋,家里种的香瓜熟了,奶奶一筐一筐的把香瓜运回家里,香味都从筐里溢了出来,闻着就有人,妹妹贪吃,连着吃了好几个,吃得多了,拉肚子,难受还伴有高烧,请了同村的医生来看,说是痢疾,没啥大事,不打紧,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家人们比较大条,很信任医生,都觉得没事,甚至劝慰母亲说:孩子嘛,吃的是五谷杂粮,头疼脑热拉个肚子有啥大事,唯独母亲心里忐忑,那个时候父亲刚好不在家,身边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吃坏肚子会拉肚子,但为什么会高烧呢?而且理应肚子难受啊,这怎么还有昏睡的迹象呢?母亲放心不下,总觉不踏实,所以不顾家里人反对,放下地里的农活,非要背着妹妹去就镇上的医院检查,村子到镇上二十多里的山路,蛮难走的,何况还要背着妹妹,领着硬要跟的我,但那天却走得很快,不过我的眼泪可没少流,一路上除了我嚷着要休息,母亲从未停下过脚步,反倒催促我呵斥我少休息一会。赶到镇上,我们急匆匆的到了医院,经检查是中毒性痢疾,情况很严重,镇上缺少医疗药物,说是要马上转院,签转院协议书,配合医生的诊断检查,从始至终母亲没有一点慌张,很冷静, 后来,那些医生们也说:母亲理性的不像个女人,孩子如果再晚来那么几小时的话,人就没了。
母亲胆子很小,不喜欢与人生冲突,甚至在平常面对生活中的一些琐事时没有抉择,但在一些大事上,母亲总是坚持己见,很果敢,很有担当。
再稍微长大了些,我常和别人打架,很顽皮,经常把同村的小孩欺负到哭,母亲劝我和我讲道理,我从来不听或者口头上答应一下,事后该怎样就怎样。有一天,母亲在喂羊喝水,我在门口一个人玩,隔壁的小女孩要经过我家门口回去,我一下乐了,门口有个土堆,我站在土堆前面,撅起屁股,岔开腿,用两腿做了个瞄准器,眼睛穿过双腿观察后面的情况,等小女孩过来的时候,两手就开始刨土,小女孩站在纷飞的黄土里,可能呛到了眼睛,也可能我弄脏了她的衣服,或许单单是因为我的恶作剧,哭的梨花带雨的,声音很大,那情那景,像极了大漠里未出名的小侠士需经历的落魄时期,而我哈哈大笑,像极了一个成功的少年恶霸,我们俩就一个笑一个哭僵持着。
母亲在羊圈里看到这一幕,抄起手边的茶缸就向我门面甩过来,我根本来不及躲藏,茶缸撞上鼻子,两通鼻血瞬间就下来了,我哇的一声哭了,嘴张的黑巴巴的,血有流到嘴里的有顺着人中流到地上衣服上的,我发誓那是我这么多年来流过最迅猛的鼻血,我的哭声阵仗很大,完全盖过了小女孩,她不哭了,隔壁小女孩的妈妈跑了出来,小女孩看到她妈妈,连忙跑过去站在了她妈妈的旁边,我奶奶也跑了出来,看到我这样子瞥了母亲一眼,母亲不管不顾仍在喂羊,小女孩的妈妈和我奶奶帮我止血,安慰我哄我让我别哭了,小女孩的妈妈和我奶奶指责母亲:打孩子咋呼咋呼,吓吓他就好了,干嘛打这么狠呢?毕竟是个孩子啊,大人这样打也受不了啊,母亲说:他不记啊,家里经常被别人找上门,不是给人打破了玻璃,就是欺负人家孩子,这还小,长大了还了得,就像刚刚,你姑娘就是衣服上落了点土,可是万一呢,万一把你家姑娘眼睛呛坏了,这姑娘以后怎么办呢?我怎么办呢?把他的眼睛扣下来吗?打他狠是为了让他记住,也是为了有一天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做了恶事人们想到他有一个这样的妈妈,可能同情他些可伶他些。母亲扭头问我:你记住了吗?我没理他,抬手扯掉鼻子的止血纸巾,回家去了,关门的时候把门摔的震天响,奶奶和小女孩的母亲都很无奈,母亲皱了皱眉头。
为此我很长一段时间对母亲都很冷漠,我真以为我是那个小山沟里面捡回来的,后来我当着母亲和家人的面说:我不想让你当我妈妈了,我要让奶奶当妈妈?我说完这话家里人都笑了,母亲告诉我,妈妈是不可以换来换去的,一日为妈终身为妈,然后我边哭边说上次的事,借着人多我年龄小,让家人们评评理,说说母亲,家人们笑的更大声了,说我人小鬼大,母亲呢仍把上次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同样的招式我后来也用过几次,起初家人们还会哄我,到后来竟不管不问了,我很无语,这招也慢慢忘了。只是后来我再没有欺负过同村的小孩,母亲也再未打过我。
小时候听不懂任何道理,只知道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以为自己就是全世界,渴望被知道,渴望被关注,有时甚至不惜伤害别人来获得,感谢母亲打散我的自以为是,打散我的不可一世。
妈妈,母亲节快乐,您教我的我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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