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味觉灵敏,虽算不上什么特异功能,但是一路走来很多记忆都是和味道联系在一起的。我总是幻想能得到一个名曰“味之忆”的魔法瓶,用于搜集所有的美好味道。多年之后, 打开瓶塞,一个个关于过往的故事就跳了出来。
今日在山里,朋友用松木点燃火炉取暖。松木燃烧的味道满屋飘香,这是我最爱的烟火味。于是好像我的“味之忆”魔法瓶被打开了一样,关于这烟火味的回忆一一浮现于脑海。
01. 又见炊烟
童年,我成天带着弟弟们在家附近的山头上疯玩,要是远远地看见家里烟囱冒烟了,就知道饭点到了,立刻率领弟弟们回家吃饭。
我是家里的长姐,早早就能帮母亲生火做饭了。 大概是十岁左右我就会生火做饭了。
生火是我最头疼的家务了。生火时先用桦树皮点火放进火灶里,然后先放木柴,等火着起来,最后轻轻地把砸成小块的煤放进灶火里,看到火烧起,生火就完成了。
有时候要是烟道不畅,或者风向不对,烟道就会往回倒烟,满家呛得都是大黄烟。
这时候就得赶快检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马上使劲摇风箱和外面的风做斗争。或者爬到屋顶用桦皮点火引烟往出冒,这样可以尽快疏通烟道。
在烟熏火燎的味道中成长,让我的性格中多了几分倔强和坚强。
火终于搞定了,我个子不够高,就登上个小凳子用削面刀往锅里削面,那牛舌头一般厚的刀削面,如今成了弟弟们讲不完的笑话。不过他们都说我做的刀削面虽然厚,但是味道好极了。
现在离开家乡二十年了,身居钢筋混凝土的都市,烟火味几乎无处可寻,就好像旧时光一样一去不复返。只有回老家农村才能闻到烧煤的味道。每次回老家,我都抢着生火,看见烟囱里冒出的烟,心里很踏实。
听父亲说村里正在安装煤气、暖气管道,可能很快就不允许烧煤了。 据说是因为烧煤直接影响到首都的PM2.5. 父母也年迈了,能使用方便的天然气和暖气也真是个大好事儿。
可是我的炊烟袅袅啊,将永远消失了。
02. 年三十晚上的旺火
我们塞外大同过年有一种特殊习俗——点“旺火”。旺火一般是在年三十傍晚垒好,用煤块垒成宝塔的形状,这也是个技术活儿。因为是过年要图个吉利,所以旺火必须精心垒,绝不允许塌了。父亲总是在旺火堆上贴“旺冲气天”的小春联。
年三十晚上十二点接年的时刻准时点燃旺火,熊熊燃烧的旺火预示着新年里一切兴旺。我们都要围着旺火走几圈,在旺火边烤烤新衣服,母亲说这样可以保佑我们新年里一切平平安安。
将近有二十五个年头里,我是在旺火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迎接了一个又一个的春节。
所以我心目中完美的年,一定是旺火的味道和鞭炮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那种浓浓的烟火味。 也许你会说,这会不会很刺鼻,太呛人? 是的,确实太呛人,可我就是喜欢这浓烈的年味,那是我最深的眷恋。
这些年,每年过年我都让弟弟给我发旺火的视频,以解我的思乡之愁。
03. 秋天落叶成烟
我还喜欢秋天烧落叶,或者田里烧地的味道。 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在某一个深秋,多愁善感的我,正在听着某一首歌的时候,正好飘来这烧落叶的味道,那是谭咏麟的《水中花》吗?记不清楚了。反正从此每次闻到远远飘来烧树叶的味道,我都会深呼吸,把那美好的感觉找回来。
对于我来说,这落叶成烟的味道就是深秋的味道。这几年越来越少闻到烧树叶的味道了,因为污染空气,所以也被明令禁止了。
好像我喜欢的这些味道都是污染空气的,很不环保,渐渐都要消失了。就像这留不住的时光一样,曾经拥有过就很美好了。
今夜此刻,秋雨飘落,嘀嗒嘀嗒的雨声仿佛蔡琴的一首老歌,我正在书写着旧时光的味道,好像也是很应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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