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了,很带劲的梦。
梦到的,非水绿山青,非庶馐清酌,非满堂金玉,也非冰河铁马,难不成是娇娃倩女,鲜艳而妖娆?我嘴丫子向上翘了翘,哼哼,伤风又败俗的长镜头构思,这是影像摄制中最难把控的技术,之一。在一些独具韵味的老港片里,是杜琪峰的偏爱。
一条幽深但不窄狭的巷,青石板路理当是它的旧颜。脚足蹴踏,是呛呛啷啷的金石铿锵。唤醒的,不单单是耳膜周匝的绒毛;如果,咀嚼在齿与舌间,会漾荡出油炸长生果的绵香。要寻个地名的,颇投脾气的话,该是杏花春雨、小桥黛瓦的江南。可惜了,今夜没有润物无声的梅子细雨,而主角,是临街的一家书肆。我已登堂入室,那道门在哪个环节被省简了,直接跳过,摁了二十格的快进键。还好,剪掉,对内容大不了是舍头去尾的影响。我的飘然而临,连我自己都感讶异。这的确是充盈着涛涛书卷气息的屋子,已羼入每处裸露或秘藏的角落。也许,它还没开张。结论,并不草率。倚壁的书架上还未列满书籍,就在青石俨然的地上跺着一堆堆高低参差、杂七杂八的书。还有更大的依据,这静止的写生画是有人穿珠引玉的。一位面相详和的老妇,一位身材颀长的少男。他们在拾拣、分类这片书山字海。所以,这幅画又在瞬时泛活起来。好似一团浓浓春意,可我无法判断现在的时令。我只是暂萍异乡的过客,怎好意思无凭无据横生出一段旁白,污了乡井的清名。
光线暗淡,好像点的不是电灯而是蜡烛。模糊,扯远了,我的眼,完全可以看清书皮上的字迹,有着通透的质感。兴奋,要有个点来切入。这个点现于眸前,不期,却遇了。是两种月刊:《收获》与《世界文学》。以现今的眼光来看,已成陈旧的故物。它比甲骨文年轻不下千岁,就算整容,也难掩暮秋的老气,但,偏偏,我就好过这一口,爱它,捧读它,曾是岁月如斯不可或缺的托寄。情怀,矫性的字眼,吐出来,浑身都是一激凌。
梦,破了。破在拂晓,破在妻传来的鼾声,就止在一个戛然。“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已成昨夜的遗憾,也演绎成余生无力挽系的缺失。
李贺有句诗:带上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刚性的诗句,让人沸腾热血。随手拈来,是易记,却不易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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